那抹失落只维持了一瞬,便消失了。
快到黄翡一句话都没落地。
叶归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的话有点多了。”
与上次并无半分区别的话。
可在此刻的黄翡听来,却不似上次那般的威慑。
反倒让她品出了一次嗔怪。
她吐了吐舌,低下头去,面上却难掩调皮的笑容。
呜呜呜,她对不起公子!竟然顶替了公子给姑娘所献的殷勤!
但眼下绝不是让公子现身的时候。
若让姑娘知道真相,以姑娘的性子,不活活撕了她们家公子才怪呢!
黄翡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叶归荑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同。
她面上红了红,唯恐被黄翡发觉出不对来,转头看向了焦急的绿盈,道:“怎么了?”
绿盈焦急不已。
“姑娘,出大事了!”
她像是再一次添妆上戏似的,方才还没有半分波澜,此刻便夸张的五官飞起,手舞足蹈。
她绘声绘色道:“姑娘可不知道!”
“酒楼里吃出了死老鼠,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围在酒楼门口,说是要找徐老板讨说法呢!
“如今徐老板走投无路,只得传了消息,问姑娘该怎么办是好。”
叶归荑皱眉:“死老鼠?”
她说道:“万兴楼自从开张以来,别说是老鼠,就是苍蝇都没有一只,哪里会有什么死老鼠?”
绿盈无奈摇摇头,道:“徐老板若非走投无路,想来也不会前来跟姑娘求助,现在万兴楼中的食客都不敢再用饭,嚷着要徐老板退钱呢。”
叶归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新戏文刚上台时来?”
她冷笑一声。
虽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但她心中已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京中模仿万兴楼经营的酒楼不在少数,但都是画皮难画骨,想来也是觉得棘手。
这次的事八成也是有人眼红酒楼的生意,所以无中生有,想借此事扳倒万兴楼。
她倒要去会一会布局之人。
思索了片刻,她便有了主意。
她站起身来,道:“替我更衣。”
而与此同时,万兴楼中。
徐老板满身大汗。
食客们都聚集在柜台前,他试图解释,可齐声的“退钱”二字还是将他迅速淹没。
而那只引起了祸端的死老鼠,还静静地躺在食客的桌上。
徐老板硬着头皮:“诸位听小的解释,小楼利润微薄,但质量一向严格把关,这耗子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尚且不得而知,但此事小的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
率先发现老鼠的客人尖声道:“你难不成是想说,这耗子是凭空出现?还是想说,这耗子是旁人带来,有意陷害你们万兴楼的?”
来人率先发难,徐老板猝不及防,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东西自然是那发现了耗子的人放进去的。
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屋中的都是食客,如今人人自危,自然没一个站在徐老板这边了。
他不由得冷汗涔涔,祈祷着那两个祖宗能早点现身。
而与此同时,门外,一座极不起眼的马车里,车中人抚着茶盖,默不作声地听着下人的禀报。
听到了徐掌柜的手足无措,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
“再去探!”
“万兴楼竟胆敢抢我楼中的生意。
“我非要万兴楼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来人轻呷一口茶,继续凝神听着万兴楼的动静。
“咦?这老鼠当真是几位相公从菜里吃到的?”
忽然一个声音从人群之外传来。
只见一个清秀公子面带惊诧,用折扇指着那老鼠问道。
“那还有假!”
方才前去禀报那人早回了人群之中,他率先应声,道:“乡亲街坊们都瞧瞧!好好儿的菜里竟吃出了死老鼠!这天下何曾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纷纷随声迎合。
那清秀公子却皱了眉头,凝神道:“我却觉得此事不对。”
“这话从何说起?”
清秀公子一指餐盘,道:“诸位请看这盘子,虽然大却平的很,若真的在盘底躺了死老鼠,想来也不需要翻拌,一眼便可看个清楚了。
“可这老鼠却压在菜上,岂不是太过蹊跷了?”
最先说话那人先是一愣,接着显现出愠怒的神色。
他尖声道:“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大费周章,出言陷害?”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清秀公子一笑,忽然用扇子一指那死老鼠,换上了一副害怕的神情。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查封一个酒楼也就罢了,只是这老鼠偏是得了瘟疫而死的,谁碰了这老鼠放进汤中,一刻钟就会浑身溃烂而死。
“诸位公子,若有碰了这老鼠的,想来该小心些了!”
公子话音没落,人群里便传出了骚动。
好几个人都抖着手,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
说话那人也本能地甩了甩手,却又生生地按了下去。
他怒道:“胡说八道!这老鼠分明是摔死的,哪里是什么得了瘟疫而死?你别在这信口雌黄!”
“哦?”
清秀公子惊诧不已,道:“公子怎的知道,这老鼠是摔死的,而非打死的?”
“我……”
那人被问得一愣。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他不由心虚,结巴着强撑道:“少废话,我就是知道!我见过得了瘟疫而死的老鼠,根本长得不是这副模样!”
他被人看得实在心虚,情急之下,干脆伸手去抓那公子的手。
“走!有种的,跟我去对簿公堂!我偏要定夺,这耗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放肆!”
然而还没碰到那公子的手,那人便挨了对方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可重点却不是疼。
那人摸了摸被打疼的脸,看向清秀公子的表情闪过了一抹惊愕。
寻常男人被抓了手,反应当真会如此激烈吗?
他这才细细打量眼前的“公子”。
唇红齿白,水杏目含情,似娇花照水。
只是刻意将肤色描黑,连带着眉毛也被描粗了许多,这才看起来粗犷了许多。
他若有所思。
忽然,伸手在“公子”的脸上摸去。
还没碰到,紧随其后的果真又是一巴掌。
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打来的巴掌接住。
接着坏笑道:“我还以为哪里来的管闲事的小白脸,原来你是个……?!”
话没说完,表情便因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扭曲。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