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长白山冰渊深处,耶梦加得的暗金竖瞳睁开刹那,北极科考站遭遇冰晶怪物袭击。
时空裂隙在尖啸中撕裂,1930年探险队长理查德的遗言化作电磁脉冲轰入苏航脑海:“阻止她…守望者…钥匙在…”
垂死的宥好突然将染血信笺碎片按上银翼徽章,两代飞行员的执念在时空中共鸣。
幽蓝污染顺着苏航伤口蔓延时,徽章迸发的炽白光芒竟在冰壁上灼刻出蜿蜒的逃生铭文——那正是理查德当年未写完的航路图。
正:
冰冷,绝对的冰冷,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死寂。
那对熔金般的巨大竖瞳在深渊中睁开,苏航感觉自己被瞬间冻结,不仅是身体,更是灵魂。血液凝固在血管里,思维被强行塞入寒冰的模具。他胸前那点象征生命与力量的暗红光芒,在巨兽目光的绝对碾压下,如同被无形巨指捻灭的微弱火星,“噗”一声,彻底熄灭。徽章冰冷地贴着他的皮肤,仿佛一块来自冥府的墓碑。
怀中宥好冰冷的身躯猛地一颤,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呻吟从她唇间溢出,如同濒死蝴蝶最后的振翅。那沉睡于地球冰封心脏的远古恐怖——耶梦加得,它的意志带着冻结万物的威严与纯粹的抹杀欲望,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精准地砸在两人身上。苏航的视野骤然被黑暗吞噬,听觉里只剩下自己心脏在冰棺中艰难跳动的微弱回响,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和灵魂被撕裂的绝望。那来自后背伤口的幽蓝污染,此刻如同获得了生命的寒冰毒蛇,在绝对零度的注视下疯狂滋长,顺着血管神经贪婪地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僵硬,知觉麻木,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滞重、缓慢,仿佛思维本身也在被冻结、结晶。
逃!必须逃!
一个源自生命最底层的、被恐惧和守护本能强行驱动的念头,如同冰层下微弱的地热,艰难地在他即将凝固的思维中挣扎。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和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手臂爆发出最后残存的力量,死死箍紧怀中冰冷的身躯,苏航用尽全身力气,拖着被幽蓝污染侵蚀、如同灌满铅的双腿,猛地向后一蹬!
“滋啦——!”
鞋底在结满厚厚冰霜的金属通道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身体在狭窄的管道中向后滑动了半米。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半米!
“轰——!!!”
一道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纯粹冰寒与湮灭意志的惨白吐息,如同神话中灭世的冰霜之息,从深渊的暗金竖瞳方向狂暴喷涌!它并非火焰,而是凝固的死亡本身!惨白的光柱无声无息地撕裂了通道尽头浓稠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苏航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物质被强行从存在层面抹除的“湮灭”感!
通道坚硬的合金内壁,在惨白光柱掠过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薄雪,无声无息地消失,露出了后面更加古老、泛着奇异青黑色泽的岩石断层。岩石断层在光柱余威的扫射下,也瞬间化为齑粉,被彻底抹除!光柱边缘逸散的极寒气息,如同无形的剃刀,刮过苏航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衣物,瞬间带走所有热量,留下一片死灰色的冻伤痕迹,连痛觉都被冻结了。
苏航的心脏几乎停跳!死亡的镰刀擦着他的鼻尖掠过!若非那半米的后撤,他和宥好此刻已化为虚无的尘埃!然而,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来得及升起,一股源自灵魂层面的、更加诡异而尖锐的“噪音”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的感知!
那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种超越听觉的、混乱时空本身的尖啸!
“啊啊啊——!!救命!冰!它们活了!它们…在吃人!上帝啊——!”
“队长!理查德队长!通讯器…滋滋…全完了!那光…那光从冰里…”
“坐标…北纬…滋啦…79°…西经…滋啦…快…报告…滋啦…它们…不是自然…是…滋啦…守望…滋啦…钥匙在…滋啦…阻止她…一定…要阻止她!!!”
无数个充满极致恐惧、绝望、痛苦和最后一丝不甘执念的嘶吼,如同被强行揉碎、混合了狂暴电流噪音的碎片,疯狂地、无序地、蛮横地灌入苏航的脑海!这些声音并非来自当下,它们带着陈旧电磁设备的失真感,带着旧时代无线电的沙哑底噪,带着跨越漫长时光的沧桑与扭曲!是亡魂!是来自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另一场冰封地狱的亡魂哀嚎!
1930年!理查德·索恩!北极!科考站!
这些破碎的词语和汹涌的画面碎片在苏航混乱的思维中炸开!他仿佛被强行拖入了一个濒临崩溃的时空节点:
刺骨的寒风在金属舱壁外发出魔鬼般的尖啸。厚重的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极地夜空,而是被一种诡异的、如同活体脉络般流动的幽蓝光芒所笼罩!那光芒源自冰层深处,将整个科考站映照得如同鬼域。
“砰!咔嚓!”
坚硬的强化玻璃窗被某种巨大的、完全由蠕动冰晶构成的尖锐节肢狠狠洞穿!冰晶怪物!它们如同从最深的噩梦中爬出,形态扭曲而巨大,体表覆盖着不断增生、碎裂又重组的惨白冰刺,复眼中闪烁着与耶梦加得竖瞳中如出一辙的、冰冷而饥饿的幽蓝光芒!它们撕开金属舱壁如同撕开纸片,巨大的口器张开,喷吐出混杂天运之气。
序:
苏航抱着濒死的宥好在冰下通道亡命狂奔,身后是耶梦加得撕裂通道的恐怖咆哮。
怀中的宥好意识在清除协议与远古巨兽的双重碾压下濒临溃散,唯有苏正阳的银翼徽章残留一丝炽金微光。
就在通道彻底崩塌的瞬间,一道撕裂冰壁的橘红钻头破空而至——那是伊琳娜赌上一切的“普罗米修斯”钻探舱。
钻探舱打开的刹那,宥好胸口的烙印竟与舱内某个装置产生诡异共鸣。
而苏航后背被冰须刺入的伤口,幽蓝污染正沿着脊椎疯狂蔓延,即将吞噬他最后的意识。
正:
冰冷刺骨的空气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苏航每一次扩张的肺泡。通道在耶梦加得那灭世般的咆哮中疯狂战栗,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巨蟒。头顶和两侧的厚重合金管壁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大块大块扭曲变形的金属伴随着冰晶碎屑暴雨般砸落,在狭窄的空间内激起震耳欲聋的回响。脚下,那倾斜向下的金属地面早已被幽蓝冻气覆盖,滑溜得如同冻结的油脂,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身体失控的趔趄,全靠榨干骨髓里最后一丝力量才勉强维持着向前的冲势。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宥好冰冷、瘫软的身体死死勒在怀里,用自己滚烫的胸膛去对抗她身上散发出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寒意。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臂弯,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那双空洞的灰白眼眸依旧茫然地睁着,倒映着通道顶部疯狂闪烁、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应急灯惨淡的光晕,仿佛两潭凝固的死水。胸口的烙印,那扇代表“门”、代表“凤凰”的印记,此刻只剩下最边缘一丝微不可查的银白微光,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顽强地对抗着彻底熄灭的命运。苏正阳那枚银翼徽章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炽金色的纹路早已黯淡,但残留的滚烫感却像一块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炭火,灼烧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绝不能倒下。
身后,那冻结灵魂的咆哮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发狂暴!那不是单纯的声音,而是裹挟着实质性能量的冲击波!每一次音浪的冲击,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苏航的后背,让他本就因幽蓝污染而僵硬麻木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后背那几处被冰晶根须刺入的伤口,冰冷麻木的剧痛之下,一种更阴险、更贪婪的“活物感”正在疯狂滋长!幽蓝的污染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正沿着脊椎的缝隙向上蔓延,冰冷刺骨的麻痹感已经扩散到双肩和肋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被冻结般的滞涩和剧痛。更可怕的是,那污染似乎正在贪婪地吮吸着他强行压榨出的、驱动身体奔逃的最后一点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