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不是声音,是直接刺入骨髓的冰冷震颤。当李哲的手指砸下确认键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冰冷意志构成的洪流,如同宇宙深寒的实体,蛮横地撕裂了银翼711航电系统的最后屏障,沿着每一条数据线、每一根神经束,狠狠灌入驾驶舱!
视野瞬间被剥夺。不是黑暗,而是被无数疯狂闪烁、扭曲、无法理解的幽蓝色几何符号彻底淹没。它们如同亿万只冰冷的电子萤火虫,在视网膜上狂舞、碰撞、湮灭,每一次闪烁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李哲感到自己的眼球在眼眶里疯狂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冰冷的数据风暴撕碎!
更可怕的是那意志本身。它没有情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绝对的、非人的、俯瞰蝼蚁般的冰冷逻辑。它像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瞬间刺穿了李哲的每一寸神经末梢!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灵魂被强行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由冰刃构成的粉碎机!他想要惨叫,喉咙却被无形的冰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彻底僵直,如同被瞬间冻结在万年玄冰之中,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成为奢望。只有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剧痛中,被反复撕扯、碾压。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在这片由纯粹痛苦和冰冷数据构成的炼狱里,李哲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了唯一清晰的“存在”——副驾驶那张在幽蓝光芒映照下、急速逼近的、彻底非人的脸!
涎水如同粘稠的黑色石油,从副驾驶咧开的嘴角不断滴落,在冰冷的驾驶舱地板上溅开污秽的斑点。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暗红占据,如同两潭沸腾的血池,里面燃烧着纯粹的、要将眼前一切活物撕碎的毁灭欲望!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带着浓烈的血腥和腐烂气息,扑面而来!那带着暗色污垢、指甲尖锐如钩的双手,如同捕食的鹰爪,撕裂弥漫的冰冷黑烟,直取李哲的咽喉!
完了!李哲的意识在剧痛和极寒中发出无声的尖啸。凤凰!你给的果然是地狱的直通车!他绝望地“看”着那致命的利爪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腥风已经拂过他的脸颊…
就在那指甲即将刺破他颈动脉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又是一声更加尖锐、更加狂暴的电子蜂鸣!这一次,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银翼711机体本身!驾驶舱内所有被幽蓝数据流刷屏的显示器,亮度骤然提升到极限!那冰冷的几何符号瞬间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揉捏!一股无法形容的、高频的、带着毁灭性穿透力的能量脉冲,以银翼711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核爆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毫无保留地、狂暴地——炸开!
轰——!!!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超越听觉极限的、纯粹的能量震荡!李哲僵直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他感到自己的耳膜在无声的尖叫中彻底破裂,温热的液体顺着耳道流下。眼前疯狂闪烁的幽蓝符号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纯粹的白光彻底吞噬!
这股无形的冲击波,首先作用在驾驶舱内!
那如同活物般蔓延、带着刺骨冰寒的黑色“烟雾”,在这股高频脉冲的扫荡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晨雾,瞬间发出“嗤嗤”的、仿佛被强酸腐蚀的声响!翻滚的黑烟剧烈地扭曲、收缩,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稀薄!那股令人作呕的滑腻感和刺骨寒意,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迅速消退!
扑向李哲的副驾驶,动作猛地一滞!他脸上那纯粹的毁灭欲望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所取代!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双手猛地抱住自己的头颅,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地抽搐、痉挛!眼中的暗红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更剧烈的扭曲!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疯狂拉扯的提线木偶,在原地痛苦地翻滚、撞击着驾驶舱的舱壁,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砰!哐当!
驾驶舱那扇被撞开缝隙的合金门,在这股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脚狠狠踹中!整扇门连同扭曲的门框,瞬间向内爆裂、变形!巨大的金属碎片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门外,几个挤在门口、正疯狂撞击的、眼中同样燃烧着暗红光芒的乘客,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身体以诡异的姿势向后抛飞,狠狠砸在客舱的隔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们眼中的红芒同样剧烈闪烁,发出痛苦的嘶嚎。
这股毁灭性的脉冲,并未止步于驾驶舱!它穿透了飞机的每一层蒙皮,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个凯夫拉维克机场的停机坪!
嗡——!!!
停机坪边缘,那些刚刚摆脱引擎声波压制、正带着毁灭快意围拢上来的“感染者”们,动作齐刷刷地僵住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恐怖电影画面!
下一秒,地狱降临!
离银翼711最近的那一圈“感染者”,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它们的皮肤、肌肉、骨骼,在这股高频震荡下,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水波般的剧烈涟漪!紧接着,如同被点燃的蜡烛,它们的身体从内部开始…融化!暗红的粘液混合着破碎的组织和惨白的骨渣,如同被挤爆的脓包,从它们的眼耳口鼻、甚至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疯狂地喷溅出来!它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原地化作了一滩滩剧烈蠕动、冒着热气、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暗红色肉泥!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这景象如同最疯狂的抽象派地狱画卷!
稍远一些的“感染者”,虽然避免了瞬间融化的恐怖命运,但同样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它们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身体以各种扭曲的角度向后抛飞、翻滚!暗红的血液如同廉价的红漆,从它们身体各处撕裂的伤口中狂喷而出,在冰冷的停机坪上泼洒出大片大片的污秽图案!它们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混合着痛苦和某种更深层次恐惧的尖啸!眼中的暗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层次毁灭力量的绝对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压倒了它们体内那混乱的侵蚀意志!它们挣扎着,试图远离那架散发着死亡波动的飞机,动作却因剧痛和恐惧而变得无比笨拙、踉跄。
整个停机坪,瞬间从步步紧逼的恐怖围猎场,变成了血肉横飞、哀嚎遍野的屠宰场!银翼711如同一个散发着死亡光环的冰冷核心,周围是不断融化和崩溃的恐怖景象!
驾驶舱内,李哲的视野终于从那片刺目的白光中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感知。剧痛依旧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但那股扼住喉咙的冰手似乎松开了些许。他艰难地转动眼球,透过布满蛛网般裂纹的风挡玻璃,看到了外面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融化的怪物…喷溅的污血…痛苦翻滚的身影…还有远处,那些残存的安保人员,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仿佛无法理解眼前这超越认知的恐怖一幕。
这就是“凤凰”的“干扰源”?这就是他们制造的“窗口”?用这种…无差别的、毁灭性的力量?李哲的心沉到了冰点。这根本不是救援!这是…彻底的清洗!为了消灭那些“感染者”,不惜将整个区域化为焦土!那客舱里的人呢?那些尚未完全被侵蚀的乘客呢?他们…还活着吗?
“呃…嗬…嗬…” 身边传来副驾驶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他蜷缩在座椅旁的地板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但眼中的暗红光芒已经消退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极度的痛苦和茫然。他脸上的狰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般的脆弱和恐惧,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涎水痕迹。他似乎…暂时恢复了部分神智?但这恢复,是建立在身体遭受了近乎毁灭性打击的基础上的!代价是什么?
就在这时!
“李…机长…”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异常熟悉的女声,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穿透了李哲头盔内置通讯频道里残留的电流噪音和能量脉冲的余波。
是宥好!苏航小队那个冷静的医疗官!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嘶…信号…极弱…裂谷…源点…短暂…沉寂…共鸣…场…被…强行…压制…” 宥好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和疲惫。“…嘶…飞机…是…节点…脉冲…源头…它…在…抽取…裂谷…残余…能量…反噬…自身…嘶…机体…结构…正在…过载…崩溃…必须…立刻…切断…外部…连接…否则…解体…”
宥好的话如同惊雷,在李哲混乱的脑海中炸响!裂谷源点沉寂?共鸣场被压制?飞机成了脉冲源头?它在抽取裂谷残余能量?反噬自身?结构崩溃?解体?!
他猛地看向中央控制台!果然!那些刚刚被幽蓝数据流刷屏的显示器,此刻正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告!机身结构应力监测图一片血红,代表关键承力结构的线条正在疯狂跳动、扭曲,发出刺耳的尖鸣!机舱压力读数在剧烈波动!温度传感器显示机腹维修接口附近的温度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一股淡淡的、带着金属烧灼和绝缘体焦糊的刺鼻气味,开始在弥漫着血腥和冰冷黑烟残余的驾驶舱内弥漫开来!
“凤凰”接入的,根本不是什么救援指令!他们是在利用银翼711这个“节点”,强行抽取裂谷“源点”最后残余的、带着毁灭性质的能量,将其转化为一次性的、无差别的毁灭脉冲!而作为能量传输的载体和放大器,这架伤痕累累的飞机,其结构正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刷下,如同沙堡般迅速瓦解!
“切断!怎么切断?!” 李哲在心中疯狂嘶吼。他的身体依旧被那股冰冷的意志和脉冲的余波压制着,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仪表盘上那些代表毁灭的红色警告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刺眼!听着机身各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和撕裂声!感受着脚下地板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颤!
“宥好…怎么…切断…” 他用尽残存的意志,试图在通讯频道里回应,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没有回答。通讯频道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沙沙声。宥好的信号,如同她本人一样,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消失了。
绝望,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都要沉重的绝望,再次如同万吨海水,将李哲彻底淹没。他刚刚抓住了一丝名为“凤凰”的稻草,以为看到了生还的微光,却没想到这稻草连接着的,是更深、更冰冷、更绝望的深渊!这架飞机,连同里面所有的人,都只是“凤凰”用来达成某个未知目的的、一次性的工具!工具用完,自然要废弃!
窗外的地狱景象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那股毁灭性的脉冲能量在最初的爆发后,正在迅速衰减。那些稍远处的、未被瞬间融化的“感染者”们,眼中的恐惧正在消退,那混乱的暗红光芒如同死灰复燃,正重新凝聚!它们停止了无意义的翻滚和哀嚎,再次缓缓地、带着更加狂暴的愤怒和毁灭欲望,将目光投向了这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