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烛火摇曳如鬼魅,映得承泽的面容狰狞而又苍白。他手中短刀悬在胸前,刀锋上寒光森然,似要将那层薄肤轻易剖开。铜盏中的鲜血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腥气,混杂着殿内沉重的檀香气息,令人胸口发闷。那黑袍人站在一旁,面目隐于兜帽之下,低沉的声音如寒风般刮过:“陛下,只需再取一滴心头血,血祭之阵便可再进一程,宗师境近在咫尺,届时天下何人敢不臣服?龙飞余党也好,叛军贼寇也罢,不过是蝼蚁挣扎罢了。”
承泽目光一凝,手指微微用力,刀尖已然刺入浅浅一层皮肉,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淌下。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低吼道:“好!朕要这天下,再无人敢违逆!龙飞……你若还在,朕便要你亲眼看着,这大满江山如何在朕手中重塑!”
黑袍人微微点头,手中铜盏轻轻一晃,那滴心头血落入其中,盏内红光大盛,似有无数细小血丝在其中游走,诡谲异常。承泽胸口微起伏,强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冷哼一声,将短刀掷于案上,沉声道:“此事若成,朕必重重有赏。若有半点差池,朕要你以命相抵!”
“陛下放心。”黑袍人低声应道,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阴冷,“此阵乃是上古秘法,自覆海会传承而来,借天地怨气,凝练真元,助陛下直入宗师境。不过……”他顿了顿,似在斟酌措辞,“阵法将成之时,需以万千生灵之血为引,方能彻底稳固根基。南洋战事,正好可为陛下提供此助。”
承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却扯出一抹冷笑:“万千生灵?好得很!南洋那些叛贼,既不臣服,便拿他们的血来祭阵吧!传张延宗再入殿,朕要亲自定下南征之策!”
不多时,张延宗再次被召入殿中,面色仍是那般恭谨,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色。他跪地请安,承泽冷冷扫了他一眼,直言道:“南洋叛乱,愈演愈烈,龙飞余党勾结地方豪强,连克数城,禁军无能至此,朕甚为失望。张延宗,你乃朕一手提拔的忠臣,此番南征,朕欲御驾亲征,你可有何异议?”
张延宗闻言,心中一震,忙叩首道:“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南洋虽有叛乱,但臣愿亲率精兵前往,誓将贼寇剿灭,绝不让陛下劳心费神!”他话虽如此,心中却暗自叹息,知晓承泽近来猜忌日重,若不亲自南征,只怕这大殿之内,忠臣之血又要多流几分。
承泽冷哼一声,摆手道:“你的忠心,朕自是信得过。但此次南洋之乱,非同小可,龙飞余党背后,恐有更大的阴谋。况且,朕要亲眼看到,那些打着‘复龙飞’旗号的贼寇,究竟有何能耐,敢在朕的天下兴风作浪!”他话音未落,目光转向黑袍人,冷冷道:“你随朕一同南下,血祭之阵的事,不可有半点差池!”
黑袍人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阴冷:“遵命,陛下。南洋之地,水气充沛,正合血祭之需,此行必能助陛下功成。”言罢,他自袖中取出一卷黄纸,缓缓展开,上面绘着繁复诡异的符文,似有淡淡暗光流动,令人不寒而栗。
承泽扫了一眼那符文图卷,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与期待,随即挥手道:“张延宗,即刻传令三军,筹备南征事宜,十日之内,朕要亲率大军,直下南洋!那些叛贼,朕要他们一个不留!”
张延宗领命退下,走出殿门时,夜风拂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抬头望向天际,月色昏暗,乌云遮天,满是山雨欲来的征兆。南洋战事,他并非全然不知,叛军之中,不乏龙飞旧部,更有地方族民不堪重税盘剥,揭竿而起。这些人,口口声声喊着“复龙飞”,并非真要龙飞复位,而是借其名号,诉求减轻赋税、休养生息罢了。可如今承泽一意孤行,暴政日重,连年征战,早已让天下民不聊生。张延宗长叹一声,心中暗道:“陛下啊,若再如此下去,这大满江山,恐非叛军所能崩塌,而是自毁根基啊……”
同一时刻,南洋沿海,战火正燃。盐港以南数十里的一处海湾,夜色如墨,海浪拍岸之声不绝于耳。岸边一处隐秘的据点内,数名身着粗布短衫的汉子围坐一团,中间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摊开一卷泛黄的地图,边角已是磨损不堪。
为首之人,年约三旬,面容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久经战阵的沉稳。他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低声道:“诸位兄弟,盐港已拿下,但禁军很快便会卷土重来。龙爷虽远走海外,但他的旧部仍在,这些年咱们受的苦,今日总算有了些盼头!眼下消息已传出,天京那暴君定会震怒,若要保住这几座城池,唯有再下一城,直逼南洋重镇琼崖,才能真正立稳脚跟!”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纷纷点头,其中一名络腮胡大汉拍案而起,怒声道:“王头领说得对!天京那狗皇帝,逼得咱们家破人亡,这些年苛捐杂税,多少兄弟活活饿死?龙爷在时,海上贸商四通八达,日子好过得多。如今咱们既打出了‘复龙飞’的旗号,便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大满江山,不是承泽一人说了算!”
另一名年长些的汉子却皱眉道:“话虽如此,但禁军兵力雄厚,粮草充沛,咱们人虽众,却多是乌合之众,若天京真要倾力南征,只怕……”他话未说完,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忧虑。
王头领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老李,怕什么?龙爷虽不在,但他的旧部,已有消息传来。据说海上‘龙渊’之地,龙爷正重整旗鼓,若咱们能守住这些据点,待龙爷归来,这天下,还不是要换个主人?”他话音一落,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之光,似已看到那日龙飞重返南洋,率众直取天京的景象。
帐外海风呼啸,浪涛声如战鼓般擂动,似在应和着这些叛军的心声。南洋之地,自古便是龙飞的根基所在,当年他率军平定海寇,设立商贸港口,沿海之地,多少人家受过他的恩惠。如今承泽暴政,民心早已不在,而龙飞之名,如星火般,在这南洋大地四处点燃,烧得愈发炽烈。
与此同时,天京之内,承泽南征的号令已传遍三军。大军集结,铁骑踏地,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黑袍人日夜不离承泽身侧,低声筹谋着那所谓的“血祭之阵”,而承泽的眼神,却愈发疯狂,似已不将这天下苍生放在眼中,只一心求那无上之力,以镇压一切。
禁军大营之外,张延宗遥望南方,眉头紧锁。他隐隐察觉到,此次南征,恐非仅是平叛那么简单。那黑袍人所谋之事,绝非什么正道之术,而承泽一旦真借此踏入宗师境,天下又将付出何等代价?更何况,南洋那片海域,龙飞的传说从未熄灭,若他果真归来,这大满江山,又将迎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夜色更深,京城上空乌云密布,雷光隐隐,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悸动。乾清宫内,承泽手持一柄长剑,剑光映着他的面容,满是狰狞。他低声自语,似在对着空气中的某个虚影宣战:“龙飞,朕倒要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南洋之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他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杀意,分外刺耳。而那黑袍人站在殿角,手中符卷微光闪烁,眼中却藏着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似乎比承泽看得更远,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