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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月奴和前面的两辆大车,都被堵在了城里。

被迫停车,奚月奴虽失望,却也撑着没有太过慌张。她吩咐车夫赶去城门口,打听一下到底怎么了。

穆京四方城门,都是十二时辰昼夜不闭的,今日如何偏就赶在自己眼前关上了?

奚月奴等了片刻,就见车夫满脸无奈地回来:“姑娘,走不成了。说是……瑞王府里走丢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来着,王爷请旨今夜封了城。”

奚月奴一阵心惊。

见她脸色不好,车夫连忙安慰:“不过,小的听守城的兵说,瑞王要封这城,也只是封今夜一夜,到明日一早,保管就开了。姑娘若没有什么要命的急事,就等到明日再走也不迟。”

奚月奴心中急得不行。她怎么没有要命的急事?

若被瑞王逮住,可不就是要她的命?

虽说封城的时间不长,可沈摧既然说了一夜,那这一夜,他定会把整个穆京都翻过来找!

她还带着娘,又如何躲得过?

可若是不躲……

奚月奴眼睁睁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两辆大车缓慢掉过头来,准备返城。她一个姑娘家,难道还能硬冲?

少不得,只得先退一步,再想办法。

“姑娘,那咱们?”车夫问道。

城门关闭的只剩下一线。

眼看就要彻底闭锁。

奚月奴无奈,“咱们也……掉头。”

“好咯。”

可就在这一刻。

城门口传来一声喊:“等等!”

奚月奴人已率先一步,转过身去。可听到这声音,顿时浑身僵直,一颗心狂跳不止!

那声音,是……

登云!

沈摧身边的得用小厮,竟然亲自来了!

且登云和她很熟,只要一个照面,她就再也走不了!

奚月奴双手紧紧攥住衣摆。她不能等,不能回头。

可下一刻。

“叫你呢!那个蓝衣裳的,叫你等等,你怎么还走?!”

登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奚月奴除了尽量加快脚步之外,别无他法。可她到底顾及着娘,不敢就跑。

到底被登云直追到了身后。

登云抬手,便要向奚月奴肩上拍去!

“这是干什么?我大穆素来没有夜闭城门的习惯!来人!把城门给我打开!”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奚月奴只见一队墨绿色服制的侍卫,簇拥着一个骑在白马上的男子,奔着城门而来。

看清来人,登云心中一沉,悬在半空中的手放下。

奚月奴趁机暗示车夫,躲到了一边。

来人在城门前停住,皱眉的模样极有威严,“这是做什么?无故夜闭城门会引得平民不安,若真激出什么事儿来,你们可担得起责任?”

登云少不得上前,行礼作揖,“恪王殿下,原是我家王爷府中走失了侍女,这侍女身怀王府的重宝,王爷只怕人走投出去,东西遗失了找不回来,故而封门。”他顿了顿,语气不卑不亢,“此事,是请过旨的。”

前头已经掉头的两辆大车见状也停在了路边观望。

奚月奴混在人堆中,头抬眼看着骑在马上的恪王。

这位就是沈摧的亲哥哥。

果然眉眼间与沈摧有几分神似,只是眉心少了朱砂痣,面部条线也有些松垮。

恪王长瑞王七岁,又常年养尊处优,不曾出过穆京。他身材比沈摧胖大一些,骑在马上也甚有威严。

听到登云答话,恪王只是微微一顿,“父皇有明旨?”

“回王爷的话,是口谕。”

“可本王刚从父皇母妃处来,却一个字都没听父皇提起。”

登云心中暗叫不好。

这恪王虽和自家王爷一母同胞,可却最会暗地里使些绊子恶心人,挡瑞王的路。如今,恪王的话不好驳,总不能叫他堂堂一个王爷,亲自回宫跟皇帝求证。可自家王爷,确实也没有信物……

胶着间,登云脑筋急转,笑道:“王爷,这只是小事。我家王爷也只封城一夜,明早就开,不耽误什么,更不敢折腾百姓……”

两人对话随风传来。

奚月奴攥紧手指,心一横。

这个恪王来得真是时候!或许,他帮得上忙!

奚月奴抓紧时机,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她压着嗓子哭道:“求官爷,放奴出去!奴家中,实是有急事!今夜若耽误一夜,明日就怕、怕……怕我家中的爹爹,见不到娘最后一面了!”

说罢,她放声痛哭!声音十分凄楚,令人闻之落泪。

有了奚月奴一个跪下的,身边几个车夫本就是市井出身,也知道今日是遇上了大人物。

竟跟着扑通扑通一起跪下。

也有急着想走的,口中只是乱嚷着恳求。

城门口处本就是土路,这一下更是被弄得尘土高高扬起。众人都跪在土里,反倒显不出奚月奴来。

这声音引起了恪王兴趣。

他见众人哀求,模样可怜得很,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锐意,语调反而放松了,“这是你说的没折腾老百姓,嗯?”

登云心中一沉,飞快地瞥了一眼跪做一堆的百姓。

隔得有些距离,加上天又黑,他竟没看清刚才第一个发声的女子。会不会就是……那个跑了的奚月奴?!

登云眼珠一转,缓了语气,“我家王爷特地交代过,若真有百姓出城有急事,查明情况,可以放行。小的这就去一一查过……”

奚月奴心口一紧,头埋得更低了。

压低的视野中,已经远远地看见登云那双皂靴奔着自己走来……

恪王:“呵,瑞王府好大的威风。”

他语气不善,迫得登云只得停住脚步。

恪王:“弟弟当真是在漠北呆得太久了些,忘了我大穆的规矩,也忘了这城门为何昼夜不关。”

这话说得太重,登云不得不停步解释,“王爷,不是……”

恪王轻咳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才缓缓开口道:“我穆京城门昼夜不闭,正因为天下承平,河晏海清!他沈摧为一己私利,贸然关门,此事若传扬出去,少不得叫人猜测我穆京里是出了什么天大的大事!平白扰惹生民不安!弟弟不明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犯错!”

他高举起一只手,用力往下一挥:“开门,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