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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献晚看了一眼秦秦,“恭喜秦师兄,修为又精进一步。”

这几日,后山的雷几乎没断过。

秦秦羞赧的弯了弯唇,“我也正想恭喜你。”

没想到短短时间,江献晚已是元婴后期。

看来,他要更努力才是。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似乎有诸多不解,“最后几日,我发现剑意忽然极盛,心中颇有感悟。”

江献晚唇角一抽。

剑意极盛?

是她发表演讲,那些剑打了鸡血,正激情澎湃的时候吗?

难怪许多被罚进剑窟的弟子进步很大,师兄他们三个同样各有收获。

秦秦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晚晚师妹,我方才和时师兄去问了这几日和林轻染接触的几位同门,他们这几日,好像有一些倒霉。”

江献晚愣了愣。

没想到秦秦人看起来冷飕飕的,心思还挺细腻,“我见他们时,也是。”

秦秦顿时紧张,“发生了什么?”

江献晚摇摇头,觉得没必要多说,“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只是巧合。”

秦秦拧眉。

巧合若是多了,那便不是巧合。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秦秦红着耳尖依依不舍的离开。

苏清流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嗡嗡作响的老婆稳稳一扣,心中暗自思忖,要不要把秦秦打哭。

白子夜从草丛中站起身,双手握上江献晚的肩,“小师妹,我还是你的亲亲二师兄吗?”

林玉锦拿袖子装模作样的擦眼泪,“我呢?我还是你最亲亲的小师兄吗?”

江献晚:“……?”

“你们对自己没点数吗?跟他吃什么没有的醋。”

然,江献晚还是被小师兄的唾沫星子洗了个头,又被三位师兄勒令,让她离秦秦远一点。

她边抹着脸回到偏院,麻木的面庞霎那间崩碎。

又来!

江献晚目不斜视推开门,直直朝着床榻走去,用被子将弱小无助的自己一裹。

表示。

不下棋。

也不进灵墟。

帝隐忧心忡忡,手指探上她的额头,江献晚登时一激灵,刷地睁开眸子,面露警惕,“做什么?”

“可有不适?”

“……有。”

帝隐紧张不已,又仔细探她的脉,“哪里不适?”

不会被克出毛病了吧?

江献晚道:“看见你不适。”

北帝尊声音一止,如远山轻烟的乌睫含着三分委屈垂下,商量道:“那……你忍一忍?”

“我想看你。”

江献晚:“……”

她心累的坐起身,“谈谈。”

帝隐睫毛轻轻一颤,宛若蝶翼般,云纹云袖随着微微僵凝的手垂落枕席一片。

听到江献晚不知第几次提出要谈谈,心生黯然,轻声道:“好。”

他屈身坐到脚踏上,双手同长及足踝的银发落于膝头,瞳孔湿润而柔软,宛如蒙蒙细雨后的栀子,只照得出一人。

极乖的模样同浑身清冽如雪的气质,形成极重的反差,屈身就坐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帝尊姿态。

江献晚无声缓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走?”

她实在受不了了,哪怕帝隐和林轻染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打算同他有过多牵扯。

男人,只会影响她拎锅和赚钱的速度。

单看……风回雪就知道!

江献晚不等他回答,熟稔的端出冷漠,“我真的有喜欢的人,还请北帝尊不要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类似的话她说了八百遍,然,帝隐全盘接受,只乖乖的垂着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帝隐薄唇轻抿,唇色压的泛白,不言不语,神色仍称得上平静二字。

江献晚却陡然心惊。

她错愕的看着那双并不平静的眸子,还有面前之人鬓角眨眼间凝起的一层薄薄冰花,下意识攥紧了被子。

不由得恍惚一瞬。

都说儿子像母亲,可她觉得,江行行像帝隐更多一点。

连那双琉璃般,浸着溪雪烟岚的眸子都别无二致,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江献晚忍不住想。

帝隐对她动了情,那么,定然会喜欢江行行的吧?

她是对帝隐无意,可她该阻止他们父子相认吗?

多一个人疼爱行行。

江献晚是孤儿,比旁人更懂那种有亲人陪伴的渴望。

只是一想到风回雪恐怕要先哭上三天三夜,毫不犹豫打消了念头。

江行行不缺父爱,更不缺爱。

她和风回雪,都能给他。

“求您。”

她说。

求。

帝隐眼睫颤动,眼中也是混沌的,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烛火,似流转着朦胧银辉的长发,衬的面颊愈发苍白。

他从衣袖中探出一截清瘦骨腕,颤抖的掌心落在江献晚后心,将她轻轻扣在怀中。

“晚晚,你听听。”

几乎是哀求。

江献晚推拒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

所有的虫鸣序语仿佛一瞬消失。

再然后,耳畔便传来剧烈的心音,暴沸的几乎要烧穿心脏主人的胸腔。

而虚虚环抱着她的男人,浑身都在细细颤抖,仿佛被无形无尽的痛楚挤压。

“别推开我……不要推开我……”

“这里……很疼。”

他嗓音潮湿,似含着泪,话也颠三倒四。

一声声,皆落在江献晚耳畔。

“对不起……”

“可是……我好像没有一点办法……做不到……”

“我做不到。”

半晌。

他哽咽道,吐息都是脆弱。

“是我贪心。”

明知自己不该做出这般亲昵唐突的举动,甚至恐惧心中陡然生出的那丝戾气和醋意。

想带走她,藏在巫云殿。

可他凭什么?

皆是他错。

从开始,就是他的错。

“晚晚,对不起。”

“我做不到……放不开。”

江献晚无措抬眸,便看到那本该无情无欲的神明,无声红了眼眶,眼里突然落下了一滴泪。

像一只被雨浸湿的白鸟,翻折出一身的狼藉,零落成泥,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江献晚僵硬的低下头,看那颗滴落在她指尖的泪,心底像是被印下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

直到帝隐离开,风回雪的传音波动而来。

那些缭乱如杂草的心绪渐渐随着一对父子,左一声,右一声,要她乖乖听话,嗖地一下,消散,又转成心虚。

江行行脆生生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忧伤,“娘亲,不可以不要爹爹,行行反对。”

江献晚无语凝噎。

死狐狸,都教了些什么。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他了!

她就算不想要,他这个狗皮膏药还不先剥了她的皮。

就不能教点靠谱的!

对此,风回雪又是心虚又是得意,甚至拿出一份保证书,让她照着念。

说什么天大地大,他跟江行行最大。

江献晚骑他头上,揍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认命的哄了一大一小心满意足,掐断信道,把脸埋在江行行穿过的小肚兜上,准备眯一会儿,再修炼。

她刚睡着不到三秒,云为泽的声音穿过重重云海,飘渺落于耳畔。

“睡了吗?”

江献晚:“……睡了。”

那头沉默了片刻,“那就好,起来重睡。”

江献晚:“……”

正没脾气时,门被敲响。

江献晚一骨碌爬了起来。

徐燕洲看起来也很没脾气,整个人格外憔悴,“晚晚啊,剑闹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