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虎杖面带震惊,但还是隐忍地退后一步,老老实实地守在主子身后。
沈京墨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跪地恭谢圣恩。
礼仪周全,谦卑至极。
然而,不等众人松一口气……
裴陵游忽而话锋一转,“刺杀一案,我已传信陛下,着令三司彻查,不管是第戎余孽,还是其他居心叵测之辈,一律难逃法网。”
叶零榆眸光一亮:她就知道!
裴陵游可不止等闲之辈,岂能这么容易被人左右?
而沈京墨面色一僵。
陛下有意置身事外,对刺杀一事自然讳莫如深,不愿让人怀疑到他身上,尤其是太上皇的疑心。
可裴陵游这一传信,抢在他前面把刺杀案摆到新帝面前,以那人谨慎多疑的心思,只怕以后即便不将他视作弃子,短时间内也不会再重用——如此,新帝才显得清清白白……
裴陵游淡淡看过来:“怎么,沈卿不高兴?”
“臣不敢。”沈京墨重新跪倒在地,“此次遇刺,亦有臣护卫不力之责,让上皇受到了惊吓……上皇不相信臣的能力,也是应该。”
叶零榆眸光一闪。
这话听着义正言辞,实则还是叫屈,毕竟沈京墨率领铁甲卫是为了保护她这个皇后。
在外人眼中,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太上皇在哪儿,最后却挖出了第戎人的重要线索,又何谈失职?
“我遇刺,与你无关。”裴陵游看向叶零榆,凤眸幽深,“但你身为皇城司的人,天子伴读,身份非同一般。可你竟然连第戎余孽潜入京都都不知道,简直丢尽了皇帝的脸!”
沈京墨脸色微变,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等着:“臣……”
“我给你三天时间,搜寻第戎余孽,一网打尽。若是再有第戎人出没,你便以死谢罪,相府也要连坐流放。”裴陵游雷厉风行,直接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唯独留下叶零榆,“下月初十,沈京墨和叶沁兰要在将军府设伏,诛杀你我。”
顿了顿,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叶零榆平静的面色,“你怎么看?”
“乱臣贼子,人人得儿诛之。”叶零榆不怕,反而很兴奋。
她谋划了这么久,没想到仇人最终都聚在一起作死。
大仇得报的时机,就要来了!
……
大婚在即,洛氏作为叶零榆的生母,还是回到了将军府。
洛氏回来没多久,叶空青的嗓子就好了,手指头也渐渐恢复——云鹤道人暗中制作的解毒丹和焕骨药,不同凡响。
就在这几人为初十的行动密谋之时,叶泽远却忽然派人去回龙观,大张旗鼓地抓走了云鹤道人。
“什么?”洛氏面色大变,“云鹤就算不是观主,可依然德高望重,怎么会突然被抓?”
尤其,还是叶泽远动的手!
这太奇怪了!
看到她焦灼不安的面色,叶空青心头划过一抹奇异之色,但是很快为了大计忽略了:“娘,你先别着急,我去打听一下情况。”
“云鹤观主是我们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诛杀裴陵游和叶零榆最关键的一环,他知道的太多了,绝对不能出事。”叶沁兰的面色更加凝重。
“哥哥不要直接惊动父亲,还是亲自去一趟回龙观打听情况。我即刻便入宫,觐见陛下。回龙观不是一般的道观,父亲能这样贸然行动,一定和宫里息息相关。”
“兰儿,你不是说,大功告成之前,不肯见陛下的吗?”叶空青最佩服也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独立自强,从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自己,哪怕那个男人是当今天子。
“我不见他,是因为他为了权势背弃了我,我要用实力告诉他,谁才是他真正该选择的人。只是,如今情势不容乐观,我必须弄清楚情况,才能确保计划顺利进行。”
更重要的是,云鹤道人的身份特殊,绝对不能轻易暴露。
这一点,叶空青不知道,但是洛氏和她心里很清楚。
……
不远处。
柳氏站在叶零榆身侧,看到那兄妹俩匆匆离开,温柔叹惋:“三小姐好手段!此番任由他们如何挣扎,这声名远扬的云鹤道人只怕也走不出将军府了。”
叶零榆面不改色:“还要多亏姨娘仗义相助。论后宅手段,便是我们这些小辈加起来,断断也不如姨娘厉害。”
若非柳氏出手设计,一步步诱导叶泽远从上次的中毒事件里发现洛氏和云鹤道人的密切关联,再加上洛氏一回来,叶空青的‘病’就大好了……
个中因果,她稍加引导,叶泽远便查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更重要的是,沈京墨因为裴陵游的命令,这两日在京都大张旗鼓地搜寻第戎人,搞得到处风声鹤唳。
叶泽远眼看着将军府近来接连受损,名誉大跌,所以急于借这个时机立功,才会绕过沈京墨,率先抓走了云鹤道人。
自然,其中若非柳氏的手段,叶空青和叶沁兰没那么好糊弄,对后宅的消息也不会如此滞后……
更关键的是,柳氏掌家后,迅速拔除了不少洛氏的旧势力,得以助她将该放的东西和消息都悄无声息地送到叶泽远耳朵里,还不惊动任何人。
这一出戏,环环相扣,哪处出了问题,都可能功败垂成。
“三小姐不必客气,你我互惠互利,夫人一脉若落败,妾身也是受益者。”柳氏依旧笑得温柔如水,“不过,吴管事之死……”
她始终担心,叶零榆会拿吴管事的死来威胁她。
“他的主子已经快完蛋了,何人还会关心一个奴才是怎么死的?”叶零榆莞尔一笑,回身挽着柳氏的胳膊,语气乖软,“母亲若有事,姨娘就是后院的主心骨。阿榆还有一事,想请姨娘帮忙。”
柳氏小脸微僵,本能地抽出手。
她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对付了洛氏母子,难道她还要除了自己,称霸将军府吗?
“姨娘怕什么?我是待嫁之人,不会图将军府一草一木。”叶零榆看穿她心中所想,语气淡然。
这是安抚,也是警告。
“三小姐说笑了,您马上就是一国之后,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柳氏讪讪行礼,一点就透,“以后,将军府还要仰仗娘娘鼻息的。”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四妹妹要是遗传了姨娘一分头脑,也不会被洛氏捧杀这么多年,还甘心为人棋子,做了叶沁兰才名远播的踏脚石。”叶零榆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