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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已暗,墨染青用了晚膳才出门。

琴月备好了马车,里面软榻铺的厚实,墨染青腰酸的不行,趴在上面只想睡觉。

一路进了宫,墨染青打着哈欠,扶腰来到永寿宫。

太后在椅子上坐的端正,但脸拉的老长,那双眼里对着墨染青,没有对小辈的慈爱,全是审视和冷意。

上上次她将墨染青关进暗室,永寿宫差点被夜衔烛给翻了。

上次刺杀墨染青未遂,太后折损了上百死士,两件事加起来,她心里当然不爽。

太后冷哼一声,指尖在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半晌才开口,“睿王妃好大排面,哀家等了足足一天,才喝上你这碗茶。”

林绾棠举着托盘来到墨染青跟前,“请王妃,给太后敬茶。”

墨染青抬眸看向林绾棠,见她眼底乌青,脸上即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能看出下面的苍白。

可见自己这婚成的,对她来说有多痛苦。

茶盏冒着热气,看的出来林绾棠很照顾她,特意给她准备了这么烫的水。

墨染青揉了揉腰,假装腿软撞向林绾棠,托盘翻转,杯盏落地,滚烫的茶水泼了林绾棠一身。

“啊!”茶叶打着卷的顺着裙摆往下落,林绾棠呼痛,后退两步。

墨染青故作惊慌,连忙上前扶住林绾棠,“哎呀,林姑娘,真是对不住,我昨夜没休息好,腿软得厉害,没站稳……”

她嘴上说着歉意的话,嘴角却勾着笑。

太后见状,脸色更加阴沉,“墨染青!你放肆!”

墨染青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低眉顺眼道,“太后息怒,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夜……”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轻抚了下腰际,“妾身身子不适,才没有站稳.......”

林绾棠目光在她颈间隐约露出的红痕上停留一瞬,脸色更白了,眼中瞬间有泪涌了出来。

她抬眸看着林绾棠,眼底带着几分无辜,“要不……麻烦林姑娘再备一碗茶。”

“不必了!”太后冷声打断,目光阴鸷地盯着她,“哀家看你是仗着夜衔烛的势,越发无法无天了!来人,将睿王妃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太后一声令下,殿外立刻涌入两名膀大腰圆的嬷嬷,一左一右钳制住墨染青的手臂。

墨染青算是看明白了,太后就是仗着夜衔烛不在,过来给自己点颜色的。

“王妃娘娘。”太后身边的刘嬷嬷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老奴奉太后之命,教您宫里的规矩。”

她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寒芒。

“第一课,便是要懂得。”刘嬷嬷逼近,“尊卑有别。”

墨染青看着那根针,忽然轻笑出声,“嬷嬷这针,是用来绣花的吗?”

刘嬷嬷面色一沉,“王妃还是省些力气,待会儿有您哭的时候!”

她一把扯过墨染青的手,银针朝着指尖狠狠刺下

“啊!!”

惨叫声响彻永寿宫。

只不过,喊疼的人不是墨染青,而是刘嬷嬷。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不知何时竟扎进了自己的虎口,鲜血直流。

而本该被刺的墨染青,此刻正悠闲地站起身弹了弹衣袖的浮灰。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刘嬷嬷踉跄后退。

墨染青斜眼藐视刘嬷嬷,将腕间红线收起,“嬷嬷,年纪大了,手抖也是正常的。”

她挺直腰杆,一步步逼近,刘嬷嬷竟被她的气势所慑,跌坐在地。

墨染青冷笑一声,对上太后惊慌的目光,“太后娘娘,妾身今日是给您敬茶的,您不喝,权当是我敬过了。”

太后气的手指发颤,指着她说不出话,“你......你,大胆!”

墨染青唇角微扬,不紧不慢地开口,“太后息怒,妾身胆子向来不大。只是....”

她抬眸,眼底寒光乍现,“最讨厌别人教我规矩。”

殿内烛火忽地一晃,映得她眉眼如刀。太后心头猛地一颤,竟不自觉地胆怯了。

“反了!真是反了!”太后猛地拍案而起,“来人!给哀家把这个......”

“太后!”墨染青嘴角勾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没别的事,妾身就先告退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太后才猛地瘫坐在椅子上。

林绾棠战战兢兢地上前,“姑母.....”

“滚!都给哀家滚出去!”太后一把扫落案上所有茶具,碎片四溅中,她盯着地上那破碎的杯盏,眼中迸出怨毒的光,“好啊.....哀家毁得了夜衔烛,自然也毁得了你墨染青!”

墨染青走后,太后就病了。

卧榻不起,听说是得了心堵之症。

此时的光耀帝,还要端着母慈子孝的作风,派人去查太后心堵的病因。

很快墨染青对太后大不敬的事,很快就沸沸扬扬传遍了皇宫,最后又传遍了京城。

以林家为首的官员,又将这事闹到朝堂上。

“皇上,睿王妃胆大妄天,藐视皇威,不懂尊卑,实乃大逆不道!若不严惩,何以正宫闱,肃朝纲?”

林辅博身后,一众林党官员纷纷附议,“请皇上明鉴!”

光耀帝端坐龙椅,面色阴沉。

永寿宫的事情,他已经听说。

当然也明白这是墨染青故意引火烧身,以此给睿王秘密私访万州打掩护。

“此事.....”光耀帝刚要开口,付堂亮手持玉笏,大步出列,“皇上,臣有本奏!”

他洪亮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臣听闻永寿宫之事,其中另有隐情。据微臣所知,当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刘嬷嬷先对睿王妃动刑,王妃不过是自保而已。”

阳栋梁随即出列附和,“付大人所言极是。臣府上婢女刚好替公主进宫拿药,亲眼看见刘嬷嬷备了十数根银针,这哪是教规矩,分明是要动私刑!”

林辅博厉声打断,“荒谬!区区婢女之言,也敢拿到朝堂上说?”

“众位爱卿别吵了。”光耀帝抬手示意众臣安静,龙目微眯扫过朝堂,“此事朕已命人详查。付爱卿、阳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但林爱卿维护太后之心亦可理解。”

林辅博突然一声冷笑,手中玉笏重重砸在金砖地上,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满朝文武顿时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