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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玄幻魔法 > 暗黑破坏神世界 > 第250章 高原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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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洛加斯内城的喧嚣在身后迅速沉寂,只余下风雪撞击在巨大黑石城垣上发出的呜咽声回荡。队伍没有一丝耽搁,循着城市最北端那条通向“碎脊裂谷”的陡峭登城阶梯直上。越往上走,风力越是狂暴,吹起的冰粒打在皮甲和金属装备上发出细密又沉闷的撞击声。上方就是隔绝哈洛加斯的巨大断崖,裂谷如同大地的伤口,是通往亚瑞特高原的唯一路径。

脚下的石阶很快被深厚松软的积雪取代。每前进一步,粗大的金属鞋钉或特制的防滑靴底都要努力向下探,带起大片的雪浪。空气仿佛冻结了,吸进肺里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冰冷刺痛。视线里的一切都裹在铅灰色的昏暗中,只有高耸在裂谷两侧、如同魔鬼獠牙般参差交错的巨大黑曜石柱,在风中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

林墨走在队伍最前方开路。他周身萦绕着一层薄而坚韧的苍白冷火辉光,并不炽烈,却将扑到近前的狂风和冰晶无声地划开,像一把无形的切风巨刃。艾琳紧随他左后方几步的位置,身形在风雪中轻盈却异常稳定。她没有展开冬脉,而是一支普通精钢箭矢无声地搭在短弓上,箭头斜指前方。她的目光并非锁定某个具体目标,而是如同最敏锐的鹰隼之眼,不断扫视着前方模糊的风雪背景和那些高大石柱投下的、不断摇曳变幻的深邃阴影。任何细微的移动或异常的纹理扭曲都逃不过那双眼睛。

身后传来沉重的步履声和机械臂运转的轻微嗡鸣。寒爪巨大的身躯紧贴队伍右侧行进,那里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冰隙断层边缘。他的重心压得极低,宽大的脚掌每一次落下都碾碎冰壳,确保步幅均匀稳定。肩部的磁轨炮口始终维持着最稳定精确的指向姿态,微微抬起,如同蛰伏的钢铁野兽,扫描阵列的低功率光束如同无形的探针,反复梳理着下方幽暗的冰缝深处和陡坡上方石壁的每一寸阴影覆盖区域。“左前冰壁上方,15度角凹陷点...生命热源残留波动...已离开超过三小时。右下方断层,深度约五十腕尺处...检测到大规模冰结构异常破裂回声,无近期活跃生物信号。”他平板的报告声透过风雪的缝隙传入前方两人耳中。

队伍的中段由罗兰和雷格纳拱卫着。罗兰手中的塔格里恩重盾此刻并未撑开圣光壁垒,而是微微倾斜,形成一道物理上的挡风坡面,为后面的人减少了部分风雪的直接冲击。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如同丈量过距离,确保队形不会被过分拉长。雷格纳则负责断后警戒偏右的方向,喷火器沉重的背囊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晃动,喷口向下。他如同磐石,确保后方视野不会被风雪完全封死。维德无声地行走在队伍的中心附近,他那灰黑斗篷的边缘毫无重量般地在风雪中浮动,却没有带起一丝乱流。几缕极其细微、如同冬日枯草尖端霜花的淡白色烟气从他脚踝处悄然弥漫开来,贴着雪面悄然扩散,它们接触到的积雪瞬间呈现出一种肉眼难辨的、更加深沉致密的冰晶化状态——这不是攻击,而是在这极度脆弱的冰层雪坡上固化通道,确保后续负重和伤员通过时的安全。

塔格克背着行囊和那把巨大的钉头锤,沉默地走在雷格纳稍前的位置。他一言不发,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每过一段时间就用力晃一下脑袋,甩掉影响视线的冰屑。西娅的身影则轻盈地在队伍边缘的巨石间闪现跳跃。她并不完全循着林墨开出的主路,而是利用那些巨大的黑曜石柱作为跳板,脚尖每每在凸起的、相对干燥的石块或凝结得异常坚固的冰壳上借力一点。每一次短暂落地,她裹着薄冰晶的靴底都会与落脚点形成一道微不可察的环形能量共鸣波纹。波纹如同水纹般扫过周围积雪表面。她偶尔会短暂停留片刻,指尖触碰那些亿万年风化形成的黑色石柱表面,似乎在读取某种来自石头本身的记忆或地脉能量的异常震动残留。

攀爬持续了约小半个时辰,裂谷逐渐变得平缓一些,但两侧高耸的石壁在头顶几乎合拢,形成一个巨大而扭曲的石穹,光线越发昏暗。风在这里被地形收束,形成更锐利刺耳的尖啸。

就是在这段被两侧石壁挤压出的、相对平缓的坡道上,危机悄然降临!

右侧石壁上某片巨大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不规则阴影猛地蠕动了一下!紧接着,数道无声无息的惨白色寒光撕裂雪幕,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暴起!那不是箭矢或投矛,而是三条近乎透明的、完全由极致寒意凝结成的锐利冰舌!它们的目标并非队伍前排,而是精准地直刺队伍中后方、正在警戒外侧深谷的雷格纳双腿和腰部缠绕!冰舌未至,那股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经让雷格纳下半身的金属防护构件瞬间蒙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

袭击来得毫无征兆!但队伍经历了之前的伏击,反应早已刻入本能!

铛!铛铛!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几乎同时炸响!

就在那冰舌即将缠上雷格纳腿甲和腰部连接处的刹那,两柄巨大的钉头锤后发先至!塔格克不知何时已闪电般扭身回冲!沉重的巨锤被他挥舞成一片狂风!精准无比地将两根射向雷格纳腰肋和膝盖后侧脆弱的冰舌凌空砸碎!迸飞的冰晶碎片如同子弹般四射!另一柄钉头锤被巨大的力量甩得脱手飞出(却是提前蓄力计算好的轨迹),在雷格纳大腿外侧撞碎了第三根冰舌!

“哼!”雷格纳本人仅仅发出一个闷哼。他没有丝毫闪避或后退,被冻结霜气袭扰的下盘依旧稳如山岳。甚至借着塔格克砸碎冰舌产生的短暂冲击力震荡,他庞大的身躯在剧烈震动中反而强行旋身!沉重的喷火器喷口如同毒龙回首!轰!一道短促但高度凝聚的炽白烈焰火线如同切开黑暗的光鞭,狠狠抽向右侧石壁上方那片刚刚喷出冰舌的阴影深处!

烈焰精准命中!阴影上方厚厚的积雪瞬间被高温汽化吹飞!露出下方一只潜伏在石壁凹陷处、如同半融化冰雕与巨大蛞蝓混合体的怪物!它灰白色的粘腻身躯被灼热的火焰扫中,瞬间爆发出浓烈刺鼻的焦糊恶臭和尖锐的嘶鸣!但这嘶鸣只发出一半就被扼断!

因为另一团比雷格纳喷火更凝练、颜色更深沉的冷火在林墨爆发的瞬间已至!那道苍白色的火流如同精准的攻城锥,后发先至!在蛞蝓冰蛆(Frost maggot)身上被烈焰点爆焦糊外壳和冰晶结构的同时,冷火穿透了它脆弱的残躯,狠狠撞在它身下的岩石上!

轰!

剧烈的爆炸将整个岩壁凹陷处炸出一个大坑!蠕虫的残骸和冻土碎石冰粉混合在一起四散喷射!

“前方!不止一只!”寒爪的警报几乎是和蛞蝓冰蛆死亡爆炸同时响起!磁轨炮口猛地转向左前方,一道撕裂空气的蓝光射向不远处一根被风蚀出无数孔洞的巨大石柱顶端!一只刚刚从孔洞中探头、准备故技重施的蛞蝓冰蛆被高能光束凌空点爆!溅开的冰碴和冻肉浆糊粘了旁边巨石厚厚一层!

队伍前方,林墨和艾琳同时加速前冲!林墨右手链枷上苍白冷火骤然炸亮,向前方风雪中横扫出一道燃烧的弧光!链枷扫过之处,空气里的水分被瞬间蒸发抽干,形成短暂的真空通道!一只刚从前方雪堆里刚刚昂起扁平头颅、张开布满冰刺吸盘的蛞蝓冰蛆直接暴露出来!艾琳的箭矢几乎在林墨清空视线阻碍的瞬间离弦!没有丝毫花哨,精准无比地从那只冰蛆大张的、布满冰刺吸盘的扁圆口器射入,贯穿了它内部半冰半血肉的核心!那冰蛆浑身一僵,嘶鸣被堵在喉咙里,重重地砸回雪地。

维德的干枯手掌微不可察地抬起。一股凝炼无比、细若游丝的黑灰色冻气(比周围的自然寒意更纯粹、更接近绝对零度的概念)从他掌心无声射出,如同一条贴着雪面急速掠行、择人而噬的毒蛇,精准地没入右前方一块巨大浮冰下方的阴影处。那里,一只比袭击雷格纳的小上两圈的冰蛆幼体刚刚蠕动出来,试图发起突袭。黑灰冻气瞬间缠绕上它半透明的身躯!没有爆炸,没有嘶鸣,那只幼体冰蛆的动作瞬间完全停滞,僵硬得如同被冰冻了千年的标本,随后内部结构在极速冻绝下无声崩解,化作一滩迅速冻结的冰蓝色粘稠物,与地面冻结成一体。

战斗结束得异常迅捷。寒爪的磁轨炮精准点杀远处企图围堵的冰蛆后,肩部的探测系统立即开始分析地上那几滩还在散发出腐臭味和冰冷魔力的碎冰粘液残骸(冰蛆核心蕴含的浓缩寒毒样本),部分有价值的核心凝胶碎块被特殊吸盘收集封存。塔格克沉默地走向旁边石壁,将被震脱后深深嵌入冰层的那柄钉头锤用力拔了出来,锤头表面沾染了半凝固的冰蓝色蛞蝓体液。他随意在雪地上擦了几下,重新挂回腰间。罗兰的重盾依旧维持着最佳的警戒角度。西娅也从附近一根石柱顶端跃下,她刚落到一块不起眼的冰层上,那里瞬间龟裂出一个隐蔽的冰蛆巢穴小入口,里面几只细小的幼体尚未来得及钻出,便在她靴底扫过时被冻结碎裂。她落地后,目光微微扫过塔格克擦锤头的积雪,一片冻结的蓝色小蛞蝓口器碎片被踢到冰壁角落。

穿越裂谷尽头的那道天然石拱门(被蛮族战士戏称为“剥皮之门”),凛冽到令人无法呼吸的风压骤然消失。眼前豁然开朗!亚瑞特高原那苍凉浩瀚的冻土雪原如一幅巨画展开在脚下。

首先冲击视觉的是光。

天光并未完全明朗,依旧是灰沉的色调,但高原上无数天然凝结形成的巨大冰柱、冰晶群簇(如同巨大的水晶石花)、冰塔、冰墙林立。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尖锐如矛刺向苍穹,有的如同倒塌倾颓的古代城市废墟,更有连绵不绝形成迷宫般的尖峰丛林。无数冰体折射着、反射着、散射着灰暗天光,将高原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冰冷又迷幻的青蓝色光晕之中。光线在这冰晶迷宫中被反复曲折、破碎、再组合,形成大片明灭闪烁、光怪陆离的光斑和游走不定的氤氲光带。视线被这无尽的冰冷光辉干扰,远处的景象在扭曲的光影中模糊不清,无法判断距离,更难以分辨方向。

与此同时,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心脏的搏动感——冰震(Ice quake)传导上来。这是高原深层冻土在自身巨大压力和地热微弱循环失衡下产生的持续、缓慢却无法忽视的低频震动。脚下坚实的冻土并非完全静止,而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脉动,如同踩着某种沉睡巨兽起伏的冰冷鳞甲。空气干燥到极致,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会带走口腔和喉咙深处的所有水分。寒冷并未减轻,只是换了一种更绝对、更穿透骨髓的方式存在——它不再借助狂暴的风作为武器,而是静静地沉淀下来,如同活物般试图渗入骨髓深处。细小的冰晶无声无息地在每个人的胡茬、眉毛、睫毛上凝结,然后在体温的影响下缓慢溶化成水珠,随即又被这极度的干燥环境抽走汽化,只留下薄薄的冰壳。周而复始。

“坐标已锁定水晶通道相对方位。”寒爪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静默。他的面罩上,复杂的能量谱线图正在迅速叠加高原的地理特征与微弱磁偏修正,“但冰晶折射导致光学扫描失效超过百分之七十。建立立体能量波图…修正地形模型扫描中。”扫描光束调整成一种散射模式,不再试图穿透远距离的冰晶迷宫,而是专注于建立附近区域的精确三维结构图。

塔格克走到队伍最前,站在林墨身边。他深吸了一口这冰冷的空气,粗犷的脸上被青蓝色的奇异冰光映照得斑驳变幻。他指着右前方远处一片在光影中模糊扭曲的、仿佛无数巨大尖锐冰笋丛生的区域(那片区域在背景冰晶折射下不断扭曲拉伸,如同地狱之门在摇曳),声音低沉如同闷雷:“水晶通道的主入口…应该在那片‘尖嚎冰林’深处!上次部族长老会带巡逻队勘探古路时进去过!里面那些冰怪物…恶心得很!比雪鬼还难缠!”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不愉快的画面。

寒爪调出的立体地图投影中,右前方那片区域的能量图景呈现出异常活跃和紊乱的状态(比周围静止的高原冰体活跃度高几个量级),无数代表高强度寒冰魔力的能量细线如同活物般在那里纠缠流淌。“高浓度不稳定冰元素力场…检测到持续性微幅空间扭曲波动…符合情报描述的‘水晶通道’外部环境特征。路径终点指向…确认。”他再次确认了方向。

突然,寒爪的扫描系统发出异常刺耳的短促警报!并非侦测到攻击威胁,而是一个代表环境能量剧烈异常波动的警示!扫描光束瞬间汇聚到队伍正前方大约两百腕尺外,几块巨大、光滑犹如镜面般的深蓝色天然冰壁区域!那里刚刚完成一次强烈的反射折射叠加!原本灰暗的天空光被扭曲放大,在冰壁上竟然硬生生投射出一个扭曲朦胧、巨大无比的模糊影像!

那影像的主体无法清晰辨认,只能隐约看出一个类似冰封的洞穴入口轮廓!而在那个朦胧冰洞入口的侧后方,一个异常刺眼、猩红如血的扭曲符文印记一闪而过!印记的形状像是被冻结的血滴,又像一只充满恶意的魔眼!下一秒,光影再次重组,那个血红的印记和冰洞入口轮廓瞬间被新的杂乱折射取代,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东西?”塔格克粗声喝问,脸上肌肉紧绷,死死盯着那片恢复成普通冰壁反光的区域。

“残存能量波动特征正在解析...”寒爪面罩下的数据流疯狂刷新,“已捕捉环境光谱畸变数据...比对记忆库中已知高阶地狱符文字符...匹配失败!形态学分析...类地狱语根符变体‘苦痛支配者之眼’的扭曲版本...可信度74%。”他的声音带上一丝不稳定的杂波干扰般的震颤,“该能量具有...强烈的精神蛊惑倾向干扰扫描元件...目标...锁定为未知威胁标记!”

未知的危险标记!出现在代表水晶通道入口景象的幻影中!如同一个悬挂在幽深冰洞前的恶毒警示灯牌!

高原刺骨的冰风裹挟着细微的冰尘呼啸而过,吹在脸上,带着一种被无数碎玻璃同时刮擦的细微痛楚。林墨的目光越过塔格克壮硕的肩膀,落在那片刚刚闪过血红印记者、又恢复了冰冷青蓝色调的巨型冰壁上。霜色的冰晶不断在林墨的发梢和眉骨边缘凝结、融解、又再次凝结。维德灰黑色的斗篷下摆无声无息地吸附着贴近地面的寒气,周围一小圈区域的地面冰屑呈现出某种更加深沉寂静的状态。队伍短暂地在高原凛冽的蓝光中停顿,然后再次前进,向着那片光影中预示着的、更加诡异难测的冰川迷宫深处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