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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玄幻魔法 > 暗黑破坏神世界 > 第241章 圣炉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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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洛加斯并非总能沐浴在阳光里,但即使浓云压顶,这座堡垒城市自身就是永不熄灭的巨大熔炉。空气里永远混杂着燃烧金属、温泉硫磺、麦酒和腌制肉类的气息,它钻进衣物纹理,渗入头发皮肤,成为每一个在城中生活者的烙印,如同战士身上陈旧的伤痕一样自然。

熔炉区是哈洛加斯日夜不歇的心脏。巨大的烟囱群喷吐着或灰白或硫磺黄的烟气,仿佛古老巨兽在喘息。地面上层叠铺陈的粗大管道里流淌着橙红发亮的岩浆热流,震耳欲聋的锻打声响彻云霄,每一个有节奏的铿锵落下,都像是为这座不屈之城擂动永恒的脉搏。

寒爪站在一个十字交错的管道交汇口正下方,仰头看着高处一座利用地热悬浮旋转的青铜熔炉。炉体本身由四只巨大的锻铜铁砧环绕,铁匠们凭借强悍的体魄和独特的熔炉能量引导技巧,将白炽的巨大金属块用灌注了怒气的锻锤反复轰击。火星如瀑布般飞溅。

“力量!纯粹的力量!”寒爪的机械手指捻着那几块永冻核心碎片,脸上带着朝圣般的狂热,“他们只用血肉之躯,就能引导惊人的能量!”

他走向一位喘息着、汗珠如雨的蛮族铁匠头领塔乌斯,掏出冰封核心碎片和部分寒霜灵粹。“我看到了您的熔炼术,无比强大。但热能!极限输出时会形成瓶颈?想想看,用稳定热源对冲淬炼寒冰属性武器,或在熔炉里引入间歇性冷却……”寒爪的声音在轰鸣中拔高。

塔乌斯锐利的目光在永冻碎片和寒爪肩甲撕裂的、凝结冰霜的残口间逡巡。“外乡人,你的铁鸟胳膊快散架了。”他粗声说,掂量着一块半熔的能量流石,“哈洛加斯的熔炉只锻造能承受真正愤怒和熔岩炽火的东西。想稳定?找老萨满。”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牢牢锁定了那些永冻碎片,深褐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思索。

哈洛加斯东南角“沸血泉窟”内,蒸汽如云雾弥漫。池水从乳白渐变橙黄,硫磺混合着微辛草药的气味在湿暖空气中浮动。

圣骑士罗兰闭目浸泡在高温主池中央。滚烫的泉水蒸腾,他身周缭绕着淡淡的光雾护盾——塔格里恩之盾自动吸纳热力与硫磺精华,反哺他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绞磨着筋骨深处残留的地狱诅咒阴影。

影梭的身影无声,在一个冷热交叠的僻静泉眼边缘舒展。水线刚好没至他胸肋下那片曾被严重侵蚀的区域。他安静地浸泡着,目光穿过氤氲水汽,望向康复区。

那里,哨兵老兵帕里姆正被两名年轻战士小心架扶入池水。老兵脸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冻伤和魔火灼痕,一只眼睛萎缩成缝隙,嘴角却带着满足的微笑。

“帕里姆大叔!”一个卫兵一边帮他解开厚重的、沾着药痕的绷带,一边高声说,仿佛向所有人宣告,“看到没?风暴要塞的烽火还在那儿立着呢!寒霜爪牙在风暴高地啃了一整天冰!连块石头都没搬走!咱们的大门,结实着呢!”

老兵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好小子!回去让熔炉那群家伙把我的锤子磨快点!”药布揭开,池水浸上那翻卷着嫩肉的伤口,帕里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旋即被蒸腾的热气和战士们刻意的喧哗盖过。

影梭轻轻吐出一口气,几串细小的气泡浮上水面。他收回目光,让冷热交织的能量包裹自己,修复着体内无形的暗伤。水波倒影的边缘,一个微小的骷髅影像对他勾了勾森白指骨,旋即消散。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点了一下水面,几根霜色发丝随之漾开。

内城高地石屋区,西娅占据了一个充满暖意的角落。简易炼金台上仪器嗡鸣,一台用本地冰钢和符文晶体制备的蒸馏设备正运作着,下方导引过来的微型熔岩热流提供着稳定热源。冷凝管中,珍贵的“冰封之息”缓慢流淌,被精密中和其极致冰寒,萃取出幽蓝闪烁的核心法则碎片。空气里混杂着焦热、硫磺、矿物生涩以及一丝雪下根茎般的清凉。

“逻辑错误……”西娅眉头紧锁,鼻尖贴近镜片,观察着一枚磁石悬臂由永冻核心碎片加工的小型罗盘。罗盘指针不规则颤动着。“冰峰意志宝石作为锚定器不该这样……”

咔哒。

轻微的机械咬合声响起。她抬头,看见林墨的手刚刚从石屋墙壁嵌入的巨大铜质阀门(连接熔炉热管道的次级旋钮)上收回。房间内细微的地脉扰动影响下,罗盘指针奇异地稳定下来。

“!”西娅眼中瞬间亮起,“不是错误…是叠加!外部熔炉的扰动波长补足了共振盲区!”她立刻俯身,羊皮纸上潦草的公式和符文飞速蔓延,全身心沉浸在突如其来的顿悟中。

林墨收回手,没有打扰,走向屋内唯一的窄窗。窗外是哈洛加斯错落的石巢群落,熔炉光芒在夜色中如星火明灭。他无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那里曾被邪能冻伤的痕迹早已消失,只有一丝被药膏滋养过的微凉残留在最深层的感官记忆里。链枷静立在墙角的武器架上,苍白冷火在其中无声明灭,如同沉眠。

数日后,夜色已深。

内城高地一处荒废了望台旁,篝火熊熊燃烧。木材并非凡品,混合了特殊油脂的松脂和蕴含地热的岩炭,橙红火焰内部跳跃着稳定持久的白核暖光。

火光照亮着围坐人群放松而疲惫的脸。

塔格克撕扯着粗盐炭烤的豪猪腿,油光顺着胡须滴落,他正吹嘘着什么,拍打着自己健壮的大腿。旁边的雷格纳显然酒意上头,举着厚实的啤酒杯含糊应和,粗壮的胳膊不时碰到寒爪正在细心校准的机械臂外壳,引来后者一阵心疼的低估。寒爪的新护板在火光下闪烁着哑光的暗泽——那是他几乎把自己当添头留在熔炉区废料堆旁,才从被“收买”的塔乌斯那里换来的古老耐寒合金,代价除了永冻碎片,还有观摩了一场心惊肉跳的熔炉核心脉冲锻造。

艾琳没有加入篝火核心的喧闹。她倚靠在一根刻满古老霜狼图腾的冰冷石柱旁,身侧几步之外便是哈洛加斯石巢般内城向低处延伸的边缘。冬脉守护项链在跳动的火光映衬下,在她颈项周围投映出一圈若有若无的莹蓝薄晕。她的目光沉静,穿透城市弥漫的温暖光雾——熔炉升腾的烟柱是它的呼吸,温泉袅袅的白气是它的血脉,工匠区点点灯火是它的筋络,远方神殿永恒凝聚的圣辉是它不灭的魂魄——这座燃烧在寒冰与岩石怀抱中的堡垒本身,此刻就是全部。

她的视线微微掠过北方,那座在无尽夜色与风雪云幕下只显露出一抹巨大沉重轮廓的山脉暗影,便如同被熔炉光芒吸入,重新落回近在咫尺的城市暖意之中。那里,有炉火的噼啪,有战士们酒后满足的低吼,有这座堡垒本身在黑夜中不屈的脉动。

维德的身形融入了篝火光芒边缘的厚重阴影,仿佛他就是其中一块风蚀的巨石。火光在他枯槁的面容和深陷的眼窝边缘跳跃,却无法点燃任何温度。他眼窝中的魂火极其轻微地跃动了一下,随即归于更深的沉寂。杖头黑玉骷髅的眼窝深处,一点幽微得几乎不存在的绿芒倏然隐去。

林墨坐在离火盆更近的一处温热石墩上。铁铸盆中的火焰在他眼底跃动,映照着上方被熔炉烟柱微微染红的深蓝天幕,倒映着这座在极夜与火焰交织中永恒燃烧的城市。他手中端着一只粗陶杯,深色麦酒酒液平滑如镜,映着点点跳动的火星和熔炉的余烬微光,也在杯沿处恰好盛下了高台上那道倚柱凝望的侧影轮廓。他慢慢地啜饮着杯中带着独特烟熏苦涩的液体,感受着山城的暖流与高空的寒流共同拂过肌肤。那跃动的火,那喧闹的人声,那熔炉的脉搏,都如同温热的酒液滑入胸腹,熨贴着连日战斗残留的每一丝寒意。

霜狼群悠远的长啸,穿透了喧闹与暖意,自更高的雪山哨点方向遥遥传来,如同古老群山深沉的呼吸。啸声掠过哈洛加斯熔炉和灯火共同构筑的温暖屏障,消散在城市的喧嚣与头顶璀璨的星河之下。这一角篝火的光热,这一夜的安稳,如同熔炉区永不熄灭的暗红核心,无声地沉淀在城市深处,沉淀在短暂休憩之人的血脉里,化为沉静,而非启程的号角。城市的脉搏平稳而坚韧,如同巨大熔炉有节奏的轰鸣,在群星与圣山亘古的注视下,低回着属于凡俗的,温暖的,此时此刻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