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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预知悖论 > 第95章 我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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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传来江获屿闷闷的声音,像是捂着鼻子说话,尾音还带着点委屈的颤。温时溪几乎能想象得到他此刻仰着头,纸巾堵住鼻孔的样子。

一次性食用过量蜂王浆会导致体内营养过剩,身体无法及时吸收就会引发燥热。昨天晚上看到江获屿发来的那张照片,她就担心过这个问题。

【蜂王浆先别吃了。】信息顿了顿,【身边有加湿器的话也开一开,保持空气湿润。】

江获屿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左边鼻孔塞着团皱巴巴的纸巾。

他按下语音键,又突然抬手另一只手,把右边通气的鼻孔也堵住,让声音听起来像只负伤的动物在哼哼,“唔……头好晕……”

温时溪听着话筒那头他瓮声瓮气的鼻音,带着一种模糊的、被浸泡过的质感。明知道他在装,却还是配合他演完了这出拙劣的戏,【找块地方躺下,好好休息。】

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这几天吃得清淡一点。】

江获屿那刻意拖长的黏糊声音再次发过来,“吃不下,可能要有人一起吃才行……”

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他从沙发上坐起的声音。原来是在办公室里啊。

她想江获屿此刻必定是歪在沙发上,一只手懒懒地端着手机,另一只手还要作态地按住额角。

又作怪。她对着空气轻嗤,电脑屏幕上却映出自己翘起的嘴角,【去员工食堂吧,人挺多的。】

“那我在食堂等你,不见不散~”

她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像是要把对面那个人的名字戳出个洞来:【江获屿!】

回过来的语音里,他的声气愈发绵软了,尾音打着旋:“那你喜欢哪里?我先去等你~”

她把信息回得硬邦邦,像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我今天搬宿舍,要和朋友一起吃火锅。】

静默了片刻,又发来他气若游丝的声音:“我好难受……”背景音里却分明有茶杯碰着桌面的轻响,“可能要有人吃完火锅再抱抱我才能好。”

温时溪偷偷笑起来,肩膀微微发颤,连着对话框里发出去的【多喝热水。】都透着一股欢快的残忍。

-

温时溪的行李很轻,只有冬天的几套“麻袋”叠着夏天的几套“麻袋”。

新宿舍很空,白得晃眼,茶几上她带过来的那盆绿萝是这个房间里唯一鲜活的颜色。

没有了余绫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这屋子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回声,习惯竟比行李还要沉。

20平的小空间打扫了一遍之后,铺上烟粉色的四件套,衣柜挂上寥寥几件衣服,房间留了些白,但总会被体温捂热。

她卷起袖子,将买来的火锅食材一一拿出来,清洗、切块、搅拌……茶几中央的电磁炉嗡嗡作响,不锈钢锅里的清汤冒出银泡,余绫和赵雅婧带着红酒来了,日子在汤汤水水里好像又滚烫起来。

赵雅婧开了红酒,深红色的液体滑进玻璃杯,在杯壁上挂出断续的弧线。

温时溪举起红酒杯:“祝我们都工资涨涨涨,”她瞥了赵雅婧一眼,笑得酣烈,“永远不会厌倦!”

余绫和她杯沿碰出一声清脆的响:“祝你一直升升升,升到在酒店有专属的行政套房。”

“谢谢。”

热气氤氲间,三人的话题像锅里的食材般不断翻滚,从入住704那晚的尬聊,到一起骂客人,再到今晚的薄片牛肉。

酒也喝了很多,温时溪倚在门框边,醉眼朦胧间,连空调的凉风都带着微醺的颤动。

“拜拜~”赵雅婧和余绫拖沓的脚步消失在电梯里。

她站在洗碗槽边,塑胶手套还没来得及买,洗洁精泡沫在指缝间不断膨胀又破裂,碗碟相撞的脆响混着空调运转的嗡鸣,油腻的火锅味渐渐从鼻腔里散去。

热水澡冲不散酒意,她一头栽进陌生的床褥里。身体很重,意识很轻,浮浮沉沉,像飘在空调冷气里的一片羽毛。

手机亮起的蓝光在黑暗中亮起,她费力地撑开灌铅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跳出江获屿的信息:【吃完了吗?】

指尖在屏幕上虚浮地划了几下,终究没力气打字。拇指按住语音键,温热的吐息拂过话筒:“吃完了……”声音带着红酒泡过的绵软,尾音不自觉拖长,像融化的饴糖黏在发送键上。

-

衣帽间的灯光是暖的,照在江获屿半解的领带上。手机屏幕亮起时,他正扯着领带结的手指忽然就顿住了。

温时溪向来只肯打字,连标点符号都用得吝啬,现在发来的竟是一条语音。

皮鞋尖抵着柚木地板,他慢慢退到换鞋凳边坐下,真皮面料的凉意透过西裤渗进来。点开语音的手指竟有些颤,像是教徒触碰圣物前的踌躇。点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他听见自己心脏突突跳动的声音。

“吃完了……”

短短三个字,像一封情书,被他不断拆开又合上,反复摩挲直到边角微微卷起。

衣帽间很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吹出的白噪音。他突然觉得这风吹得很粗暴,快要惊散了这三分酒意七分娇的声气。

真丝领带彻底松脱,软绵绵地躺在膝头。电话拨出去的时候,江获屿根本不指望会接通,谁知竟真的通了。

听筒里先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正贴着话筒滑动。他忽然极清晰地想象出温时溪此刻的模样,大约是陷在蓬松的被褥里,手机夹在耳朵与枕头之尖,发丝一定有些乱了,挠得鼻子皱起来。

“喂?”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陌生。

她从电流那端传来一个同样的音节。平日里清凌凌、像透明玻璃樽的声音此刻装满红酒,摇摇晃晃地,醺得话筒对面的人神志不清。

“时溪……”

“嗯?”

“时溪……”

“嗯?”

……

来来回回同样的话语,在虚空中打了个照面,就完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密谈。

他在第五次呼唤她的名字时,那音节已经褪去了最初的郑重,在唇齿间滚成了轻佻的逗弄,“时溪~”尾音故意拖得绵长,像根羽毛在她耳廓里搔。

电话那头依旧传来一声含混的鼻音,只是应得愈发短促了,像只被惹恼的猫儿从喉咙里挤出呼噜。

江获屿笑出声,笑声从胸腔里噗噗地往外冒。衣帽间的枝形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柚木衣柜上,那团黑影随着笑声轻轻抖动,边缘被木纹晕染得模糊。

“我喜欢你。”他趁乱将那句在心底沤了许久的话抛出去,又追上一句,“你也喜欢我对吗?”话音在寂静的衣帽间里孤勇得格外清晰。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久到他几乎能听见她浅浅呼吸拂过麦克风的沙沙声。终于,她吐出三个字,带着微醺的固执,“我没醉。”

-

温时溪在被褥间翻了个身,眼皮挣扎着掀起半分未果,索性放弃。他的笑声从话筒里溢出来,忽远忽近,荡来荡去,载着太多她此刻无力揣摩的秘密。

“江获屿……”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尾音黏黏糊糊地拖长,“我想睡了。”

“好,晚安。”他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她将阖未阖的意识。

“晚安。”她含糊地应着,手机从指尖滑落,陷进蓬松的枕头里。

意识渐渐下沉,如同坠入一片深蓝的海。恍惚间又有光刺进来,江获屿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两侧的壁灯照亮门牌号,他的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倒下了,像被抽去提线的木偶,只剩一堆木头散乱地堆在地上。

-

安全通道的门打开,干燥的混凝土气息扑面而来。温时溪的手从门槛外探入,精准攥住江获屿的领带。领带绷紧成一条直线,他顺势向前,被拽入了楼梯间。

“虽然会被保安发现,但我准备好了。”江获屿双手用力将西服外套向两侧扯开,“来吧!”他轻轻咬着下唇,将胸膛往前挺了挺,眼底那颗泪痣泛着光,像水浸过似的,湿润妖冶。

温时溪绷紧唇角,猛地抬起手,却在掌心即将拍上他胸膛的瞬间硬生生停住,“你最近一次去医院检查心脏是什么时候?”

“我心脏真的没事。”

“我问的是什么时候?”

见温时溪的声音沉了三分,他也收起了那股浪荡劲,“去年吧,怎么了?”

“那你今天再去一次。”

江获屿眉头微蹙,“最近真的没时间,等周年庆之后就去。”他想着确实得去医院一次,拍张x光证明自己心脏没事。

“那你身上随时带着药。”周年庆就剩四天了,她也明白状况紧急,随身带着药到时候至少能急救。

“我真的真的很健康,”他扯开外套往前凑了凑,“不信你摸摸。”

“啧——”温时溪眼睛眯得狭长,一巴掌重重拍在他手臂上。有些人,生来就是欠一顿结结实实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