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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键盘,沉甸甸的,质感极佳。目光下意识地移向键盘最上方那排功能键区。果然,F1到F12键的位置,是空白的。

她打开旁边的白色小信封,倒出十二张小小的、透明的圆形贴纸。每张贴纸上,都用纤细可爱的粉色字体印着一个词。

林小满好奇地拿起一张张细看:

F1:【救命!】 F2:【速来!】 F3:【顶住!】 F4:【搞钱!】

F5:【饿了…】 F6:【困死】 F7:【别催】 F8:【想哭】

F9:【闭嘴】 F10:【好的】 F11:【收到】 F12:【爱你】

林小满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张印着【爱你】的F12键贴纸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贴纸光滑的表面,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奇异的酸软。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一排排堆叠的纸箱和朦胧的晨光,落向仓库最深处那个角落。

陈默依旧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他手边的红糖姜茶杯早已见底,空的红牛罐子堆在桌角。那台厚重的黑色笔记本屏幕上,红色的兔子按钮在幽暗的光线里,像一颗安静跳动的心脏。而屏幕的屏保,不知何时悄然启动,一张巨大的、色调冷峻的《肖申克的救赎》电影海报占据了整个画面——安迪在暴雨中张开双臂,拥抱自由。

林小满收回目光,看着手中那张小小的【爱你】贴纸。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撕开贴纸背胶,拿起那个崭新的黑色键盘,找到F12键的位置,将那张印着粉色字体的贴纸,端端正正地贴了上去。

【爱你】——两个小小的字,落在冰冷的机械键盘上,带着一种笨拙又滚烫的暖意。

傍晚的食堂本该人声鼎沸,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林小满站在门口,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平日喧嚣拥挤的空间,此刻只有靠窗那张长桌亮着灯,桌上铺着雪白桌布,中间一瓶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周景明就坐在那里,一身剪裁精良的浅灰色羊绒衫,衬得他肩宽腿长,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电影海报。

“傻站着干什么?”他抬眼看来,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过来。”

林小满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几个食堂阿姨在远处擦着锃亮的不锈钢台面,眼神时不时瞟过来,带着善意的好奇。偌大的空间,除了她们,真的只剩他们俩了。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装了厚厚项目资料和笔记本的帆布包走过去,帆布包边缘磨损得厉害,蹭着雪白桌布,留下一点不明显的灰痕。她有点局促地坐下:“班长,你这是……包场?”

“嗯,”周景明应得理所当然,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保温壶,倒出一小碗热气腾腾、泛着琥珀色光泽的汤,“我妈煲的,虫草花炖鹌鹑。”他把精致的小碗推到她面前,氤氲的热气带着药材的清甜和肉香扑面而来,“听说你昨晚又熬了个通宵改方案?伤肝。”

林小满看着那碗用料考究的汤,再看看周景明专注盯着她的眼睛,心跳有点失序。她确实累,连续几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全靠咖啡续命,此刻胃里空空,这碗汤的诱惑力巨大。她拿起勺子,小口尝了一下,鲜甜温润的感觉瞬间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紧绷的神经似乎都松了一分。

“谢谢阿姨,也谢谢班长。”她低头道谢,耳根有点热。

“慢点喝。”周景明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兔子快跑’是重要,但项目不能拿命来扛。身体垮了,一切都是空谈。”他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训导和关切,仿佛这已是他的责任范围。

林小满正想反驳自己没那么脆弱,一个熟悉的侧影毫无预兆地撞入她的余光。

就在隔了几排、光线相对暗淡的另一个角落,陈默独自坐在一张四人桌旁。他面前放着一碗最便宜的素面,面汤清可见底,飘着几点葱花。他微微弓着背,对着那碗面,却一口没动,只是低头看着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屏幕幽幽的白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小片阴影,更显得他整个人有些阴郁和疏离。

林小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打招呼,陈默却像有感应般,先一步抬起眼皮,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那目光掠过她,掠过她面前精致的小碗和汤匙,掠过她对面的周景明,平静得像深潭的水,没有任何涟漪。然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的东西,又迅速垂下了眼帘,视线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

林小满抬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放下。

周景明也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陈默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壁垒:“怎么?认识?”

“嗯,”林小满点头,声音低了些,“是我们项目的技术核心,陈默。上次黑客攻击,全靠他力挽狂澜。”

“哦?技术核心。”周景明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太多情绪。他拿起公筷,极其自然地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炖得软烂入味的红烧牛腩,轻轻放在林小满面前干净的骨碟里,“尝尝这个,也是我妈特意嘱咐厨房做的,说是补气血。熬夜伤身,尤其女孩子。”

周景明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照顾和不容拒绝的强势。林小满看着碟子里那块肉,又看看远处那个孤独的身影,心里莫名地堵得慌,嘴里的汤似乎也没那么香了。她胡乱地应着:“嗯嗯,谢谢学长。”心思却有些飘远。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间隙,林小满放在桌角的帆布包没放稳,哗啦一声滑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几本厚重的专业书、打印的项目资料、一个用了很久有些掉漆的保温杯,还有她那本随身携带、写满了各种待办事项和会议纪要的笔记本。

“哎呀!”林小满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就要弯腰去捡。

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动了。

周景明离得更近,动作也更快。他长腿一跨,绕过桌角,已经先一步弯下腰,动作利落地帮她收拾散落的东西。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那本翻开的笔记本,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字迹潦草的“待办清单”,眉头又皱紧了:“你这本子都快散架了,明天让秘书送个新的过来。”

周景明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解决方式,仿佛这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

而就在周景明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默已经无声地走到了近旁。他蹲下身,默默捡起滚落到他脚边的一支中性笔,还有几张散落的打印纸,上面印着复杂的物流节点图。他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他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捡起了那个摔得有点瘪了的保温杯。

林小满的目光正好落在陈默的手上。那只手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但指腹和关节处带着薄茧——那是长时间敲击键盘留下的印记。保温杯的杯口边缘,一个极其微小的、用深蓝色记号笔画上去的简笔画图案,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视线。

那是一只像素风格的小兔子,圆滚滚的身体,支棱着两只耳朵,线条简单却透着一种笨拙的可爱。兔子旁边,还用更细的笔触写着两个几乎看不清的字母:L.x.m。

林小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认得这个杯子!上次平台被黑客攻击,她和陈默在机房熬了整整两天一夜。她喝光了自己带的咖啡,又累又困时,是陈默默默把这个他自己的备用保温杯推给了她,里面装着他刚接的热水。她当时迷迷糊糊,根本没注意杯子上有什么。原来……

陈默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怔忪。他拿着杯子和纸张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淡漠样子,只是耳根在昏暗光线下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他把东西轻轻放在林小满旁边的椅子上,视线低垂着,没看任何人,声音也压得很低:“给。”

“谢谢……”林小满回过神,声音有点干涩。

周景明也直起身,手里拿着林小满的旧笔记本,目光锐利地扫过陈默放下的保温杯,又落回陈默脸上。两个男生身高相仿,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周景明眼神深邃,带着审视和一种无形的压力;陈默则微微侧开脸,避开那目光,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周身的气息沉寂而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远处食堂阿姨冲洗抹布的水流声隐隐传来。

“不客气。”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是两个字,没什么温度。他不再看林小满,更不看周景明,只是转过身,径直走向自己那碗早已凉透的素面。

他没有再坐下。他动作有些快地从椅背上拿起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连帽外套,利落地穿上,拉链一拉到顶,遮住了小半张脸。然后,他端起那碗面,没有一丝犹豫,走向远处的回收餐盘处。

清汤寡水的面被毫不犹豫地倒进泔水桶,发出沉闷的声响。陈默把空碗放在回收台上,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他微微侧头,最后朝林小满和周景明所在的方向,极快地瞥了一眼。

那一眼很短,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林小满捕捉到了。那眼神很深,像沉在古井底的一块墨玉,映着这边明亮灯光下的一切——周景明放在她椅背上的手,桌上精致的汤碗和菜肴,还有她身上那件因为熬夜沾了点咖啡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旧卫衣。复杂的情绪在那深潭般的眼底一闪而过,快得无法分辨是失落、自嘲,还是别的什么。然后,那点微光便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寂。

他拉高了连帽衫的帽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食堂通往侧门的那片昏暗阴影里,单薄的身影很快被吞没。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那片阴影,心里像堵了一团浸湿的棉花,沉甸甸的,闷得发慌。刚才那碗暖汤带来的熨帖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技术核心,”周景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静评价,他拿起公勺,又舀了一勺温热的汤,稳稳地放进林小满面前那只精致的小碗里,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性格似乎有点孤僻?不太合群。”他动作优雅,语气淡然,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暗涌从未发生,目光重新落回林小满身上,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关注,“汤快凉了,趁热喝。喝完,我们谈谈下周学生会协助‘兔子快跑’校园推广的具体细节。”

他微微倾身靠近,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耳语般的磁性:“放心,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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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那场气氛微妙的“投喂”之后,林小满心里像揣了个秤砣,沉甸甸地坠着。周景明谈笑风生的合作细节,她听得心不在焉,眼前总晃过陈默那双沉寂的眼睛,还有那个消失在昏暗光线里、拉高了帽子的单薄背影。那份没来由的沉闷感,直到第二天深夜,被一个猝不及防的求救电话彻底击碎。

手机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凌晨一点炸响,划破了林小满浅薄的睡意。屏幕上跳动着“吴若若”的名字。她心头一紧,猛地坐起接通:“若若?”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吴若若惯常那细弱蚊蝇的声音,而是一种极度惊恐、破碎变调的哭腔,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背景里某种重物被拖拽、撞击的刺耳噪音:“小…小满姐!救…救命!仓库…有人…在砸门!他…他进来了!”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忙音。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林小满脚底窜上天灵盖,睡意全无!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人已经从床上弹了起来,手指哆嗦着开始翻找联系人。陈默!对,找陈默!他离创业基地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