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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此人整体身材体型,还没瘦到只剩骨架的地步,胳膊应该不至于瘦成这样。

江焕心中疑惑,只能抓着盛辞月的手腕,慢慢俯下身来,想要近距离查探一番。

奈何刚一靠近,盛辞月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另一只手“啪”的搭在江焕的肩膀上顺势一勾,就把人拽的更近了些。

江焕本来就是弯着腰的动作,被她这么一“突袭”,重心不稳直接半跪于地。

前额传来一阵疼痛,是被盛辞月的下巴撞的。

他下意识的后缩仰头,便正好对上盛辞月异常坚定的目光。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几乎是能察觉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盛辞月低头看他,语气飘忽,但郑重。

“昭麟兄……你是个好人!我……告诉你个秘密!”

头越来越沉,盛辞月有些撑不住,只能越来越低,最后额头抵在江焕的额头上,才舒服些。

她咂咂嘴,继续道。

“其实……我……我不是……尹……”

一句话没说完,她整个身子就软了,直接从凳子上滑下来,栽进江焕怀里。

江焕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盛辞月的话上,猝不及防把人接了个正着。

此时少女的侧脸正靠在他的肩膀,一条胳膊搭在他另一边肩上挂住,才不至于往下滑的太厉害。

江焕脑子突然白了一瞬。

自打记事起,他的一言一行皆有分寸,故而被醉酒的男人“投怀送抱”这种经历还是头一遭。

“怀袖兄?”

他拍拍盛辞月的后背,试探着问:“你还清醒着吗?”

没有收到回应。

江焕叹了口气,只能像拎小孩一样,轻而易举把人从地上抄起来。

“走吧怀袖兄,该回书院了。”

盛辞月囔囔的嗯了一声,嘴里乌拉乌拉的说了句什么。江焕听着,像是在说“我自己能走”,顿觉十分好笑。

怎么跟个小狗似的?

这想法一旦在脑海中生成,江焕眼前就不自觉地出现了一只小狗玩偶。

还是先前盛辞月为了答谢他把床铺让出来,送给他的那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什么样的人选什么样的玩偶。

真别说,那小狗的娇憨可爱的姿态,和此时醉酒的人还真有点像。

带着走路歪七八扭一路嗷嗷直唱的盛辞月回到寝舍时,正是饭后休息时间。

李随意拿了本兵法靠在床头,无所事事的琢磨着。

眼见两人从门口进来,一个身姿笔挺,一个歪歪扭扭,他“啪”的合上书扔到一旁,从床上翻身下来。

“大中午的,你们俩去喝酒了?”

他来到盛辞月面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戳冻糕似的,戳一下那人就软一下,一副一碰就倒的架势。

“行了,别逗她了。”江焕揽着盛辞月的肩膀往屏风后走,“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只喝了一杯就这样了。”

李随意紧随其后,趁着两人转弯的幅度,顺手拉过盛辞月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嘴上还不忘调侃:“这小身板,倒也正常。”

不知为何,他看到两人这般动作进来时,心底莫名的不得劲。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怪异。

把两人分开之后,倒是好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见不得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江焕以为李随意是来帮忙的,倒也没想那么多。

松开了揽着盛辞月肩膀的手,改为搀扶她的另一只胳膊,两人一起把不省人事的醉猫放到床上。

李随意拍拍手,看向江焕。

“上午怎么没来?院长今日回来了,听说早上去了课室,还问起你。”

江焕诧异转身:“院长?”

“嗯。”李随意叉起腰,目光从床上醉猫的脸上收回来:“你是不是要去见见?”

“确实该去拜见。”江焕点头,又看一眼盛辞月:“那怀袖兄……”

“你去吧,我看着,闹不出来什么事。”

江焕这才放心离开。

问天书院的院长也是早年间跟着陛下开疆拓土的老臣了,上个月书院失火,盛国公世子惨死,他这个院长无论如何都有责任。

于是他自请卸任院长一职,亲自护送盛世子的棺椁回北境,向盛国公赔罪。

现在回来了,他肯定是要去问问的。

院长周青荏如今已过花甲之年,平日在书院是个精神的小老头,为人亲和。

去了一趟北境回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非常明显的消减了不少。

江焕到周青荏的住处拜见后,两人坐在院子里安静的品茶。

“老师此次北境之行可还顺利?”

书院里先生不少,但能让江焕称之为“老师”的,也只有周青荏。

周青荏叹了口气,摇摇头:“盛国公大恸,一夜华发咳血不止。如今偌大的盛国公府,全靠盛夫人一人撑着。”

江焕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盛国公追随父皇东征西讨十几年,如今这点骨血都留不住,委实令人痛心。”

“是啊……还有辞月那孩子,见到兄长尸首后就受了刺激一病不起,神智不清。直到扶光下葬,她都没能再见一次。”

“辞月?”江焕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盛家小姐?”

“嗯。”周青荏点头,“听说这孩子自小就体弱多病,现在又被这般刺激……唉。”

江焕垂眸看向茶盏中浅黄色的茶汤,轻叹一句:“世事难料。”

周青荏站起身来,看向北方,神色怅然。

“辞月如今也有十七了,陛下赐了她青城郡主封号,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召她进京择良婿婚配。”

江焕默然,这消息他很早就知道了。

盛国公在北境势力太大,必须留有牵制。

盛扶光死了,盛辞月的婚事就只能在京城选。

对于这个盛家小姐,江焕是有一点印象的。

十几年前北境周边那些蛮夷小国还没有现在那么猖獗,不需要盛国公本人一直镇守。

所以盛辞月三岁之前是在京城生活的。

后来北境边境爆发冲突,战况吃紧,盛国公才不得已领命出征。

六岁的江焕跟着周青荏去盛国公府上践行时,见过盛辞月这个小不点。

那时候看着是活泼健康的。

只是跟着盛国公夫妇到了北境后,就成了病秧子——据说是因为受不了北境的气候所致。

若是回京择婿……

北境如此大的势力,满朝文武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敢让自家儿子娶这烫手山芋。

所以这择婿的人选,最后一定是会落在三位皇子身上。

六皇子江朔年纪还小,生母在后宫中位分也不高。

到头来,只怕还是他和他那五弟江诀之间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