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和秋云一脸紧张道:“小姐放心,属下这就去禀明王爷。”
“不可以,七日之内,我们接触的人越少越安全。
桃夭你去禀明院长时,一定要与院长保持一定的距离。”江映晚嘱咐道。
桃夭应声退下。
一刻钟后,桃夭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桃夭边跑边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桃夭:“不止杜小姐,书院将近一半的人都感染了天花,院长已经往皇宫递了奏折,不出半日,得了天花的人就会被集中隔离起来。”
甘露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若是我家小姐被隔离了,那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行,我要回去找我家老爷,让他想办法打点一下人脉,我家小姐身娇体贵,如何能进集中营!
若真进了集中营,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江映晚向屋外大喊:“别担心,若真到了那步,我会陪着福宝一起去集中营。
你们几个稳住,按时用药,千万别乱了阵脚。”
玉露紧张地搓着手。
秋月和秋云对视一眼,吹哨唤来一只信鸽。
“小姐,兹事体大,我们必须跟王爷报备一下。”
江映晚应下:“好。”
不过半日,天花患者就已经遍布了上京城。
杜如海奉皇帝令带领禁军挨家挨户搜查得了天花的人,然后把他们全部关到了城外集中营。
同时,皇帝也派出太医署的全部太医为他们诊治。
那些太医明知道天花凶险,还个顶个地冲锋陷阵。
所谓的医者仁心,大抵也是如此。
不过半日,杜福宝身上的红疹,已经演变为红疮,个别地方,已有冒浓的倾向。
江映晚取出少许脓液涂到杜福宝和自己的脸上。
杜福宝忍不住干呕:“晚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叫以毒攻毒,你乖乖躺着别动。”
杜福宝虚弱道:“晚姐姐,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若是我们都能活下来,你就是我们杜家的大恩人。”
江映晚笃定道:“那这个大恩人我是做定喽。”
杜福宝:“晚姐姐,我不怕死,我就怕我死后,阿爹没人照顾。
阿爹他,就我一个女儿…”
江映晚拿起帕子给她擦干了泪水,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好了,我说你不会有事,你就一定不会有事,你只管好好养病,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吓得杜福宝往被子挤缩了缩,她那双杏眸中盛满了恐惧,以及对人世间的眷恋。
江映晚从容不迫地打开房门,两名禁军抬着担架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将杜福宝抬了出去。
江映晚立即跟上。
“两位大哥,我与杜同窗昨夜一直在一起,我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有了发热的迹象。
你看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下,将我和杜同窗安排到一处?”
两名禁军想也没想就挥挥手:“跟上。”
太医署的太医们,亦是忙活的不可开交。
短短半天,他们就研制出了不下十种内服外敷的药。
他们安排病情最重的一批人前来试药。
每个太医的眼中都燃烧着希望。
江映晚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杜福宝一夜,还趁着杜福宝昏睡之际给她注射了药物。
清晨,杜福宝起来如厕,便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烧似乎减退了不少。
身上的肌肉,比起昨天也松快了不少。
“晚姐姐,我…”惊喜的泪水蓄满眼眶,杜福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江映晚捏了捏她的脸颊:“我都说了,福宝命大,死不了的!”
杜福宝乖乖地吃下江映晚递来的白色药片,没有丝毫犹豫。
随后江映晚投湿两块帕子,将其中一块递给杜福宝:
“眼下我们被集中隔离在此,吃喝拉撒都得亲自动手。”
杜福宝无力地叹了口气:“哎,想必咱们家中定是翻了天了!”
英国公府,英老国公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辗转不停。
此时的英老国公,深深陷入了自责:“若不是我非逼着她回书院,若是我留在继续待在家中,她是不是就不会染上天花?”
英老国公眼干热泪地捶胸顿足:“若是晚儿有了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我那英年早逝的女儿啊,呜呜呜…”
英老国公说到最后,竟止不住地开始呜咽起来。
“老爷,玄王殿下来了。”秋月进来禀报。
厉瑾玄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亦是满脸忧色。
英老国公见他身上还背着行囊,满眼迷离。
“阿晚的事,本王都知道了。”
“外祖父放心,本王既与阿晚有了婚约,一定与阿晚生死与共。”
“本王想了一整晚,还是决定去集中营看一看,有本王在,太医们也会更加卖力。”
英老国公眼底震颤,天花来势汹汹,厉瑾玄这个时候“自投罗网”,无异于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了一半儿。
英老国公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份儿心,外祖父便知足了。可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若是有了好歹,外祖父该如何和太后还有陛下交代?”
厉瑾玄神情严峻:“外祖父,今日辰起,我已向皇兄禀明此次行程。
皇兄和本王商议后一致觉得,本王前去,有助于鼓舞人心,方能彰显皇家对百姓的重视。”
英老国公差点而忘了,除了他的宝贝孙女儿外,集中营还住着几百个百姓呢!
“本王心意已决,来找外祖父是为了辞行,也是为了让您安心。”厉瑾玄沉声道。
“本王向您保证,一定带着阿晚,平安归来!”
英老国公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既如此,还请玄王殿下带着老臣一同前往!”
厉瑾玄微顿,随后轻轻开口:“外祖父莫要胡闹。”
“外祖父可有东西需要让本王带过去给阿晚?”
英老国公拉着脸,将事先准备好的包裹递给了厉瑾玄。
城外集中营,发出一声惊呼:“有救了,咱们有救了,太医们研制出的药起效了…”
很明显,是昨夜用药的那几个人病情有了明显好转。
闻言,太医署的所有太医脸上都洋溢起胜利的笑容。
张太医:“若是我们真研制出治疗天花的药方,那可是名垂千史的旷世奇功啊!”
李太医:“肤浅!若是我们研制的药方真可以克制天花,那将会挽留多少条性命,多少个家庭…”
资历最老的王太医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别吵了,你们两个说的各有各的道理…”
人群中再次传出一声惊呼:“爹,你怎么了爹…”
六七岁的小男孩跪在一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仔细看,那中年男子正是昨晚服过太医们研制的药的其中一个!
集中营本就简陋,屋子里的杜福宝和江映晚自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杜福宝张了张嘴,又识趣儿地闭上。
江映晚阖着双眼,躺在简榻上:“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他们?”
杜福宝弱弱地嗯了一声。
随后又补充道:“我就是有些想我爹了。”
江映晚睁眼,坐起身。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只觉得无比烦躁。
江映晚:“我出去瞧瞧,你乖乖休息,别乱动!”
杜福宝点头。
江映晚穿过人群,来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被疾病折磨得面黄肌瘦。
江映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别哭了,姐姐给你糖吃。”
江映晚拿出配好的药。
小男孩摇摇头:“我不要,我只要我爹…”
江映晚眼角弯成月牙:“你把这几颗糖给你爹服下,他说不定就好了呢!”
小男孩只觉得眼前的姐姐眼睛像星星一样闪耀,他半信半疑,拿起药丸喂到自家父亲口中。
江映晚找准时机,拿起银针助他疏通全身经络穴位。
原本抽搐的男子,不出片刻便一动不动。
小男孩见状跪在他面前,放声大哭:“爹,你别丢下我啊,爹…”
李太医愤然上前,指着江映晚的鼻子骂道: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草菅人命,你、你是何居心!”
江映晚微微一笑,拿起银针在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人中上用力一眨,男子猛地吸了一口气,瞬间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