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们女人就是喜欢这些小巧精致的玩意儿。”
说着,故作媚态将身子贴了上去,却发现男人的目光落在窗外,素白的手伸进男人前襟,领口微敞,锁骨上暗黑的文身便露了出来。
男子见她吃味,将人搂了过来,捏着她细软的腰肢道:“我只是在想,她一个农家女,哪来的京都的饮子方子。
不过是噱头罢了。”
女子眼尾上挑,故意娇嗔道:“你想要方子还不简单,这条街都是你的,随便派两个人,就能将他们母子几个吓破了胆吧。
你想要的是方子吗?我看你是稀罕她这个人吧。
要我说她那乡野古朴的做派迎合了那些小门小户喜欢,毕竟整日在家,偶尔赏赏山间的青竹,换换口味也不错。
一切不过是运气罢了。”
若是平时她这般捻酸,男人定是要来哄她的,可男人偏偏没有,淡淡道:“这粉色的饮子,也就你们女儿家喜欢,说不定这阵子新鲜劲过了,就没人买了。
再说了,鱼总要养肥了再杀。”
*
钟小小走在路上,忽觉如寒芒在背,推车的手紧了紧,不由地加快步伐。
贝儿正在给两个哥哥和娘亲投喂红糖糕。
眼看要出镇了,横里跳出三个小乞丐。
一见有乞儿贴过来,车上的东宝立刻侧身挡住贝儿。
钟小小停下车与小乞儿说话。
楼上的男人蹙眉,轻蔑道:“你们女人就是心软,我看她也成不了大事。”
身边的女子眉毛挑了挑,百无聊赖道:“她怎么了?”
男子将竹帘挑高了些,指着街道尽头:“你看。”
钟小小从褡裢里掏出三文钱。
三个乞儿看得眼睛都直了,方才还在说,行行好,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此刻眼睛却盯着铜钱一瞬不瞬。
这帮小乞丐在镇上乞讨,店主一般给他们一些坏了的馊饭剩菜。
有时店里也会往外赶人,从来没人会给他们一文钱。
三个小乞儿,没想到今天遇到心软的神。
他们三个最大的看着不过八岁,最小的似乎还没东宝南宝大。
钟小小攥着三文钱道:“若你们三个能帮我办一件事,明日还可以来我这儿每人领一文钱。”
两个小乞儿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那三文钱,但被最大的那个拦住了,眼神防备道:“你说。”
钟小小道:“明日若不下雨,我会来镇上摆摊。
你们要保证我仍能占到绸缎铺子的摊位。”
今日她挑的这个位置生意好,她不想明日被人给占了。
大乞儿伸手接过钱,放在嘴边吹了口气:“行,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钟小小道:“怎么称呼?”
大乞儿道:“他们都叫我六哥,你叫我小六子吧。”
钟小小应了声,又从包袱里拿了个白面馒头。
最小的那个看见馒头口水禁不住哗哗流。
钟小小将馒头递了过去。
小六子惊了惊,乞讨这么些年有给他们扔过骨头的,有扔过臭咸鱼的,就是没人给过他们白面馒头。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拿。
他眨了眨眼:“这是给我们的?”
“嗯,拿去分了吧。”
小六子把手往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上擦了擦,将馒头接了过去。
*
钟小小他们母子走后,小六将馒头给小八小九分了,将三枚铜钱给揣在怀里。
小九明明已经馋得口水直流,拿着大白馒头却不知哪里下嘴。
小六道:“要么吃,要么自己藏好,不然等下被人夺去了,别又来找我哭。”
“我才不会哭呢。”
小九“啊呜”一口,在馒头上咬了月牙,嚼了两下眼睛一亮:“甜的。”
原来馒头是这个味道,好软好甜。
小六见不得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三口两口把自己那份吃了道:“走,回山庙去。”
他们平日落脚在山里的一座破庙里。
今日回得早,破庙里其他乞丐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些路过的旅人。
三人摸黑到一个角落,路上他们捡了不少枯柴,小六子在稻草堆里摸出个瓦罐子让小八去打水,自己则留在庙里点柴。
山庙的屋顶早就破败,只剩下些断壁残垣。
天气有些返潮,昨夜的柴堆只剩下些灰烬。
小六在边上费了好大劲才搓出火星。
小九走到稻草堆边,将稻草堆扒拉扒拉,竟从里面扒拉出一个人。
小九看了六子一眼,对着地上躺着的人,拍了拍他的脸:“大个子,我今天带了白馒头回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