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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仁图雅擦干身上的水渍,嗔怒道:“你还委屈上了?我身份又不差…”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能看见她嘴唇微动。

“就当被蚊子咬了一口。”沈舟淡定道。

装几日假夫妻,换突厥相助,一进一出之间,苍梧再无兵力上的劣势。

这是关乎几万甚至十几万人性命的大功德啊!

沈舟想通后便将心思收了回来,开始观察起帐内陈设。

此处跟普通牧民居住的毡房并无两样,头上的巨大木环,完全敞开着,像一只望向苍穹的眼睛。

夕阳穿过天窗,倾斜而下,精准地落在矮桌上,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里翻腾舞蹈。

屋顶的毛毡和靛蓝色门帘高高卷起,被一根根发亮的皮绳固定好。

地面上铺着大张的手工编织地毯,棕白黑三色交织出简单的菱形图案。

旁边随意摆着几个羊毛填充的厚实坐垫,绵麻材质的布套,一看就是中原的产物。

“为什么不说话?!”萨仁图雅又羞又恼。

一次生死不弃和近半月的相处,她就差把“喜欢”二字刻在脸上了。

南人商队在推销物品时,总喜欢加上一句,“柔然男子不解风情,比不上苍梧。”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也差不多。

莫非是她碰到了头笨驴?得把爱意表达的更明确些?

沈舟不合时宜的制止了女子,站起身,盯着柱子上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有什么故事吗?”

萨仁图雅撇嘴道:“男女双方的定情信物,我其实也有一把,还没送出去…”

匕首被插在古鲛鱼皮鞘中,长约一尺左右。

后柄极短,仅容三指紧握,紫檀木被岁月打磨的光滑如镜,最末端还挂着一枚小小的青铜兽首。

浓厚的中原风格扑面而来。

“能打开看看吗?”沈舟问道。

萨仁图雅拔出匕首,一股寒光迅速透出,她将剑尖朝内,递了过去,“诺。”

沈舟没有去接,而是取下皮鞘,用小拇指在里面摸索一番。

果然!

难怪突厥愿意跟柔然缔结盟约,原来是某个为老不尊的沈家人,靠着出卖色相勾搭上了老王妃!

豪杰!这么大年纪还用美人计!

宗人府?沈竹蹊嫌疑最大!每天拿着一把美人扇招摇过市!整个一斯文败类!

不对啊,他好像在郑王府见过沈竹蹊的匕首。

难不成,沈凛?

沈舟转身按住女子肩膀,细细端详着对方的小脸。

好在未发现任何中原人的元素,他放下心来,也是,有独孤祖母在,量皇帝也没那个胆子。

萨仁图雅瞪了回去,就知道看看看!让你一次看个够!

沈舟嘻嘻道:“老王妃走了,晚饭怎么办?还要咱们自己动手?”

有人伺候不享受,纯属贱皮子!

萨仁图雅娇媚一笑,朝着旁边努了努嘴。

“真是贴心,既不打扰,又能照顾的无微不至。”沈舟脑筋一转道:“有没有试过…”

二人对视一眼,敲桌声此起彼伏。

酒水饭食纷纷涌现,连羊羔都被送进来了两只!

最后一个胖胖的妇人,叉腰站在男女身前,火冒三丈道:“到底要什么?”

萨仁图雅抱住对方,撒娇道:“姨~就是想见见您。”

妇人满眼的心疼,“看给瘦的,在木末城那边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随后跟男子道:“你不要把我家王女带坏!”

沈舟找了个借口,“我不喜欢有人在外面偷听。”

妇人没好气道:“你以为只有中原人才懂尊卑上下吗?”

草原的天,孩子的脸

不过一顿晚饭的功夫,星光就被一片厚厚的云墙遮住。

一滴硕大的雨点,带着试探性的意味,狠狠砸在毛毡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草原夏雨独有的韵律。

餐盘被妇人收走后,毡帘也随之垂落,将白茫茫的雨幕阻挡在门外。

帐内干燥而温暖,夯实的土地隔绝了潮湿,厚厚的羊毛地毯散发出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沈舟很喜欢在下雨天待在家里,因为会萌生出一种近乎原始的安心感。

帐内有两张床,他霸占其一。

三人几乎同时沉沉睡去。

夜,浓得化不开。

一女子冒着大雨骑在马上,脸色苍白。

她浑身湿透,玲珑曼妙的曲线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左肩上的掌印让她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

栗色大马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

柔然想要吞并突厥的心思昭然若揭,所以女子绝不可能在身受重伤时待在木末城,否则几位皇子一定会对她下手!

好在妹妹也已经到家,少了几分顾虑。

就在女子感觉要被黑暗和寒冷彻底吞噬时,雷光乍现,不远处一座毡房矗立在草原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涌入她僵硬的身体,猛地夹紧马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道短促的驱策。

阿史那·阿依努尔进入的刹那,雨声骤小。

当人回到熟悉的地方,加上心中又有牵挂时,总会忽略掉一些细节,就比如房内还有位男子。

阿依努尔脱下湿漉漉的衣衫,换上一套轻薄的棉袍。

沈舟今夜睡的有点死,听到重物落地才睁开眼,正巧看见不该看的一幕。

现在出声怕是有点晚,算了,装作没醒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阿依努尔擦干头发,蹑手蹑脚的走向床边,自言自语道:“哪来的小姑娘?”

她没有多想,轻轻拨开妹妹微卷的头发,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轻笑出声,“小懒猪。”

阿依努尔小心捏住对方的俏鼻,直到听见一声轻哼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

她一脸愁容的看向外面,突厥最大的问题就是只有两位王女。

没有后代传承,内忧外患一起,千年部落转眼间就会化作飞灰。

草原的形势比中原更加复杂,处处可见狼子野心之辈。

哎~

阿依努尔满怀心事的走向自己的小床。

沈舟面目狰狞的往里面挪了挪。

突然,一只找被子的小手拍在他身上。

完,装不下去了!

“不好意思,有人在。”

男子的声音即便在暴雨中也显得极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