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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杀我,别杀我……”

中年男子醒来看到薛云的第一眼便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也不知道是薛云身上杀气太重,还是他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戎人要抓了你?”

薛云皱了皱眉,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抓起对方便往地上一丢。

“我……嗯?等等,你们是魏军?”

摔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痛呼一声,裤裆都湿了一片。

听到薛云的质问,他下意识想要回答,可在看清薛云的装束后,话锋都为之一转。

“是又如何?”

薛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大胆,你知道咱家是什么人吗?竟敢如此对我!”

谁知中年男子一听,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蹦跶起来,甚至整个人都换了副面孔,一改刚才的畏惧惶恐。

“我确实非常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薛云手中马槊一甩,锋利且滴淌着鲜血的槊锋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处。

颇有一言不合便要削去他的脑袋。

“饶命!别杀我,我说……我说……”

或许中年男子没想到薛云会如此暴烈,当即又吓得双腿一软,人都跪在了地上,重新变回了最初惊惶万状的模样。

“咱家乃御马监少常侍郑伦,你,你不能杀我,不然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御马监少常侍?太监?”

薛云闻言一怔。

结合对方的官职,阴柔的长相,尖细的声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可是太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让戎人给抓了?

“都尉,除了留下三个活口外,其他戎人都已经解决了。”

这时候徐虎来到了薛云身旁禀报道。

“带上活口和受伤的弟兄们立刻撤回小镇,对了,把他也带上。”

看着周围已经处理完战场的骑兵们,薛云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当然,他也没忘了让人带走郑伦。

他们一行人可谓来去如风。

基本上一刻钟不到便完全解决了战斗。

除了十来个弟兄受伤外,甚至没有战死的。

主要还是他们打了戎人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薛云带出来的这支骑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穿戴的都是最精良的甲胄,武器战马同样是最好的。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是面对普通戎人的骑兵,薛云都有自信正面击败十倍于己的戎人。

不多时。

薛云他们顺利返回了小镇。

该休整的休整,该治疗的治疗。

“去把严腾窦和给我喊过来。”

回到废弃的院子,一同带来的还有郑伦。

由于不太了解郑伦的身份,所以薛云干脆喊来了严腾窦和。

他总感觉这两人身份不太简单。

不像是表面他们所说的军候与军司马。

“薛都尉……”

事实上严腾早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得到薛云的召唤后,他和窦和立刻便赶了过来。

刚行礼问候,下一刻他们的注意力便落在了一旁五花大绑萎靡不振的郑伦身上。

“敢问这位是?”

“他叫郑伦,自称是御马监少常侍。”

薛云丝毫没有隐瞒,“不久前我的人发现了一支戎人小队押送着什么人,然后我便带兵击败了这支戎人,同时将他从戎人手里救了回来。”

“他是御马监少常侍?”

得知郑伦的身份后,严腾都瞳孔一缩忍不住惊呼出来。

甚至向来沉稳平静的窦和都多看了他两眼。

“你知道他?”

薛云当即目光紧盯着严腾。

“这个,我姑且算是知道一点吧。”严腾平稳情绪冷静下来,斟酌了一下词汇道,“御马监最初负责宫廷养马事宜,后来逐步接管统领部分禁军,而少常侍便是御马监的主管宦官职位。”

“等等,你说他是禁军的统领?”

头回了解御马监少常侍的薛云顿感讶异道。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严腾犹疑了一下道,“大魏禁军共有神武,神捷,神策,龙骧四军,其中神策军便是归于御马监统领。”

“他说的是真的吗?”

薛云点点头,旋即将目光落在了郑伦身上。

“没错,咱家确实是代陛下执掌神策军,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谁人麾下的都尉?”

由于之前差点让薛云用马槊给枭首,恢复了点精神的郑伦虽然不敢太过放肆,可还是一点点壮起了胆子。

“现在是我问你,谁给你的勇气质问我的?嗯?”

薛云虎目一瞪,杀气凛冽。

不同于严腾,哪怕他已经知道御马监少常侍位高权重。

可他心里却没有半点畏惧。

要知道对方现在的生死就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就算得罪了又如何?

“……”

郑伦明显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可能是看出薛云真的敢杀自己,面对这样一个横行无忌的武夫。

他是真的不敢赌,直接乖乖闭上了嘴巴缩了回去。

这一幕看得严腾都为之一惊。

“你对神策军了解多少?”

薛云收回目光,继续询问严腾。

“据我所知,神策军的待遇仅次于神武军,陛下亲征的时候,神策军一直伴随着左右,只是当初撤军的时候,神策军却在半途上意外与陛下失散,不知所踪。”

严腾偷偷看了郑伦一眼才小心翼翼道。

“不知所踪?”薛云念叨了一句后看向郑伦,“身为神策军的统领,想必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神策军没有与陛下失散。”

郑伦沉默半晌,只是说完这话却闭上了嘴巴。

“然后呢?”薛云声音一冷。

“咱家不能说。”郑伦摇摇头咬着牙,意外地坚定道。

“杀了你都不能说。”

薛云语气平静道。

“杀了咱家也不能说。”

郑伦深吸口气,颤抖的声音与身体却出卖了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徐虎,拉出去砍了吧。”

薛云一听直接朝身旁的徐虎摆了摆手。

“是!”

徐虎可不管你是谁,只管听从薛云的命令。

他来到郑伦面前,一把便抓住他的头发便粗暴地拖向了院子外。

剧烈的疼痛让郑伦连连惨叫出声。

眼看人要拖出院子,他才不顾一切地大喊道,“我说,我说……”

“徐虎,带回来吧。”

果然,薛云就不信对方能这么硬气。

要是真那么硬气,他就不会落在戎人手里后还活着了。

“说吧,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谎言,相信我,我会让你真正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薛云向来吃软不吃硬。

他敢硬气,薛云只会比他更强硬。

“我说,神策军没有失联,而是在半途上故意与大军分道扬镳,直接撤往了西南山阳的方向!”

郑伦这回是真怕了薛云,不顾疼痛地连忙说明解释。

“原因为何?”薛云追问。

“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郑伦立刻道,“戎人收拢溃兵追杀来的时候,陛下已经意识到军心震荡,随时都有崩溃大乱的可能,所以提前命我率领神策军撤往山阳。”

“为何是撤往山阳?”

“陛下有密旨,让我撤到山阳后命晋王出兵驰援北境,接应撤退的大军,结果神策军在撤离途中遭到戎人拦截,我,我为了逃命弃军逃走,等逃到武都山的时候,随我一道逃走的数百余士卒发生哗变囚禁了我,在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后又不幸遇到了戎人游骑……”

郑伦近乎一口气地讲述完自己的情况。

“难怪你不敢说,若是让陛下知道弃军逃走的事情,非把你夷族了不可!”

薛云摇摇头,没想到神策军和他会是这个结果。

真是一将无能害死全军。

“我,我也不想的,只是当时大军都已经无心作战,成百上千的戎人骑兵一冲来,大军都直接陷入了混乱……”

郑伦哭丧着脸开始辩解。

“够了!”

薛云直接粗暴打断,“你问,你继续回答,为何戎人抓了你却没有杀你?”

以他对戎人的了解,对待自己抓到的敌人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我,我向戎人说我是大魏的大官,献给他们族长首领的话是一件大功,所以他们就没杀我,而是打算将我押送去见他们的族长首领。”

郑伦不敢违抗,只能接着回答。

“……陛下的密旨还在你身上么?”

薛云想了想。

“在的,在的。”

说着,郑伦便一把抽出自己的腰带,双手呈起。

“衣带诏?”

薛云愣了下,给徐虎使了个眼色。

徐虎见状上前从郑伦手里拿过那条绸缎腰带转交到了薛云手里。

“还真有东西。”

薛云摸了摸绸带腰带,发现里面有隔层,当即拔出腰间横刀割开。

紧接着从里面取出了一条明黄色的布帛。

布帛约莫一尺长,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同时上面还有个显然的红色印章。

可惜他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内容。

但没关系,他不认识,有人应该认识。

“你们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是否陛下的密诏?”

薛云扭头朝一旁严腾道。

“我来看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窦和主动走上前,接过薛云手里的明黄色布帛翻看了起来。

“上面有印有陛下的玺印,确实如他所说,乃是陛下命晋王出兵驰援北境的密诏。”

片刻,浏览完布帛上的内容,窦和神情严肃地向薛云点点头道。

“如果有这个密诏,那么晋王接到后是否会遵从密诏出兵北境?”

薛云当即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瞒薛都尉,有了这个密诏,晋王出兵的可能性至少有五成。”

窦和不假思索道。

“才五成?”薛云皱了皱眉。

“是的,只有五成。”窦和语气认真道。

“五成就五成吧,那么这个密诏便交给你们了。”

虽然窦和没有解释原因,但薛云心里却大体明白怎么回事。

事实上五成已经不低了。

“好!”

窦和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并且仔细收好了这份密诏。

“你们先退下吧。”

薛云朝着他和严腾挥了挥手。

“是!”

窦和非常干脆,直接拉着严腾便告退离开。

“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有用,我还有用的,只要你能救我回到朝廷,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随着院子里只剩下薛云和他的人,预感到危险的郑伦都急忙哀求起来。

“陛下对你非常看重?”

薛云目光平静地看着惊惶不安的郑伦道。

“是的,当初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咱家便已经开始服侍陛下了,所以在内廷里,除了另一个大伴外,就属我最得陛下信任看走看重了。”

为了活命,郑伦连忙表示自己的重要性。

尤其是着重强调他与陛下的关系有多深厚。

“那你知道陛下现在什么情况吗?”薛云反问了一句。

“不知道。”郑伦下意识道。

“那我和你说说吧……”

薛云接着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在说到神武军发生营啸,仅有少数人带着陛下逃走不知去向后,他才盯视着郑伦一字一句道,“所以,以你对陛下的了解,你知道陛下现在身在何处么?”

“我……”

我哪里知道!

尽管这是郑伦的心声,可他却不敢说出来。

深怕薛云觉得没有自己价值后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

他相信这绝对是眼前这个武夫能干出来的事情。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陛下现在很可能已经逃离了北境,甚者很可能已经逃回了京城。”

“你确定?”

薛云闻言一怔。

“是的,只要陛下在路上没有遇到意外。”

为了担心薛云不相信,郑伦还特意解释补充道,“由于早年当太子的经历,陛下向来谨慎多疑,习惯留各种后路自保,此番大军出塞,陛下绝对想过不敌北戎的情况,所以陛下一定有办法顺利逃离回到京城。”

“那你知道陛下的后路在哪里吗?”

“我想想,我想想……我想到了!”

心急如焚地郑伦飞快转动着脑筋,没过多久,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里闪过。

“鹿津!没错!就是鹿津!”

“鹿津?”

“鹿津位于北境东南角,沿着大河能一路流向大海!我记得出征前,陛下曾让白大伴一件事情,我无意中听闻白大伴去了鹿津!正常情况下,陛下是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