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玄野则是一把拉住她,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开口。
“别冲动,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栽赃的。”
联防队员已经开始贴封条,林楠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诊所被查封,心如刀绞。
“王科长……”
周玄野压着这口气,上前递了根大前门香烟。
“您也知道我们是从京市来的,咱们……”
听到京市,王科长的神情一愣,但还是猛地推开香烟,声音明显僵硬了许多。
“少来这套!现在严打期间,谁说话都不好使!”
而这时,一个联防队员从后院跑来,气喘吁吁的开口。
“科长!后面实验室发现些奇怪的东西!”
王科长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瓮声瓮气的开口。
“带路!”
林楠脸色煞白,想跟上去却被拦住,周玄野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快步跟上王科长。
实验室里,王科长盯着那些培养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是搞什么名堂?”
“科研项目,县科委备案的。”
看着周玄野面不改色的开口,王科长冷笑了一声。
“是吗?那这些呢?”
只见他指着墙角那本被撕破的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青霉素培养记录几个大字。
周玄野暗道不好,正想阻拦,王科长已经如获至宝地将笔记本塞进公文包。
“全部没收!带回局里审查!”
林楠被带上吉普车时,街坊邻居都围在路边指指点点。
她看见昨天那个病人家属躲在人群里,满脸愧疚,哽咽的开口。
“林大夫,我对不起您……”
林楠摇摇头,挺直腰板上了车,经过周玄野身边时,她低声开口。
“救那些菌种……”
吉普车扬起一阵尘土,周玄野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响。
何钦则是红着眼,暗骂了一声。
“周哥,现在咋办?”
周玄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眼角赤红着。
“去市里,找我爸的老战友。”
吉普车一路颠簸,开进了南城市卫生局的大院,林楠被带进一间挂着稽查科牌子的办公室。
那墙上的挂历还停留在去年的十二月,角落里堆满了积灰的文件袋。
“坐。”
王科长指了指靠墙的木椅,自己则大喇喇地坐在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摸出包红塔山,慢悠悠地点上。
林楠挺直腰背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白大褂口袋里还装着那支她自制的钢笔,笔帽硌在大腿上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林楠,原籍……”
王科长翻着一份材料,突然皱眉。
“嗯?你不是本地的?你家距离这挺远啊!”
听到这话,林楠莫名的想笑。
如果她是本地人的话,还至于被这么拿捏?
而王科长盯着她的脸,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烟圈。
“听说你们那个济世堂,什么病都敢治?连肺结核都接?”
“我们严格按照规定的医疗卫生管理条例行事,所有诊疗都有记录。”
提及到这个,林楠始终是有底气的。
可这话确认王科长狞笑了一声。
“是吗?”
只见他突然拍案而起,将那份青霉素培养记录摔在桌上。
“那这是什么?私自培养菌种,搞非法医疗实验!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匆匆进来。
“王科长,局长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王科长脸色变了变,恶狠狠地瞪了林楠一眼。
“在这老实待着!”
听着办公室的门砰地关上,林楠长舒一口气。
她悄悄打量这间办公室,目光落在墙角那台老式文件柜上,最底层的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用红笔写着医药公司几个字。
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楠赶紧坐好,进来的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李军,那个洋行的人……
“林大夫!”
只见李军快步上前,看了一眼林楠,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压低声音开口。
“周哥让我来告诉你,别担心,他正在想办法。”
“你怎么……”
听到这话,林楠点了点头,而后有些诧异的开口。
“我和卫生局的司机是老乡。”
李军推了推眼镜,扯起嘴角笑了笑。
“林大夫你听着,这事不简单,有人举报你们非法行医,还说你那些培养皿是什么非法的医疗手段……”
林楠心头一紧,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在这个年代,全国正在改革,尤其是南城这边,但这种名头真的要是被扣上,那后果还是相当严重。
“谁举报的?”
“仁心堂的刘掌柜。”
看着林楠没有丝毫的诧异,李军撇撇嘴。
“他们一直眼红你们的生意,不过,我听说背后还有医药公司的人。”
林楠想起那个没关严的抽屉,脑子里突然串起来一些信息。
“是市医药公司?”
“你怎么知道?”
李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赶忙看了眼手表。
“林大夫,我得走了,周哥说让你咬死是科研实验,千万别承认临床使用。”
“谢谢……”
看着林楠流露出感激的笑,李军心里面不是滋味儿。
而他前脚刚走,王科长后脚就阴沉着脸回来了。
只是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个穿白衬衫的中年男人,胸前别着医药公司的徽章。
“林楠同志,这位是市医药公司的张经理,对你的科研很感兴趣。”
王科长这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而张经理则是笑眯眯地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包中华烟。
“小林同志年轻有为啊,听说你在研究青霉素?”
林楠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与这些人拉开距离。
“只是些基础实验。”
“哎呀,谦虚了。”
并不在意林楠这冷漠的样子,张经理吐着烟圈,慢慢的眯起眼睛。
“我们医药公司最近也在搞抗生素研发,你觉得我们合作,怎么样?”
“你把配方交给我们,我们给你申请正规批文。”
烟雾弥漫在办公室里,让林楠厌烦的皱了皱眉,却是气极反笑。
这是要明强啊,说得还这么冠冕堂皇的。
不过,这人玩文字游戏,她又何尝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