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老王爷和格塔娜贴着门，正在偷听书房里方秋水他们说话。
原本他们是想听自家儿子被骂，没想到屋里的话题突然转到戴里克身上。
前面说的事情，二人并不怎么在意，无非是巴图尔偷懒耍赖被方秋水教训，可后面说到的戴里克，他们虽然不认识，但知道此人是站在这个地方权力顶峰的人。
两人心中疑惑，打算先听听看是怎么回事。
巴图尔并不打算让这个问题就此翻篇，自从知道方秋水和戴里克交往密切后，他一直想找方秋水说清楚这件事，只是碍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才一直拖到现在。
“小水，你应该能看出来戴里克对你的心思吧？”
“那又怎样？”
“你不喜欢他，何必为难自己去和他往来？”
突然说起这些事情，方秋水心底有一瞬间的烦躁，但她立刻冷静下来，“那都不重要，戴里克什么心思都无所谓，甚至他这个人也无关紧要。
你能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但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事情。”方秋水知道老王爷他们在门外，只想赶紧结束话题，“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
“可如果我能改变呢？”
原本已经转身要出去的方秋水，听到这句话后又回身看向巴图尔，她没有马上说话。
“小水你应该认识马伦吧？半年前刚才来香港，胡子和鬓角连在一起，头顶还秃了一片的那个马伦。”巴图尔继续说道，“我跟他关系不错。”
方秋水微不可闻地皱眉，她当然知道这个英国人，马伦和戴里克并不对付，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要掐架。
“那你应该知道马伦不待见我。”
“我知道。”巴图尔走过来，他让方秋水去到桌边坐下，“三个月前，马伦打算把戴里克弄下台，所有和戴里克有连带关系的人都会被赶出香港。
我把他劝了下来，告诉他你是我的师傅，我不希望你也被迫离开这里。
他被我说服了，也向我保证过不会对你出手。”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在方秋水看来，戴里克和马伦是对立的，那么在外人看来，她和巴图尔其实也是对立关系。
“就像刚才小水你说的那样，马伦于我而言同样也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们只是在利用他们，这些在他们看来尔虞我诈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方秋水有些泄气，正如巴图尔所说，他的确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我不希望你委屈求全，是不是可以让马伦把戴里克弄走？”
方秋水几乎是条件反射想要回答不行，戴里克的权力就是她手中的权力，没有戴里克很多事情她也会非常难办。
可同时方秋水又想到，她失去权力的那一刻，反而是巴图尔重新握紧权力，这对他们而言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马伦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知道一些。”
闻言，方秋水缓缓说道：“戴里克可完全不清楚我的底细。”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尽管二人目的一样，但他们达到目的的手段却高低不同，显然方秋水要更胜一筹。
“学生没有师傅做得那么完美，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巴图尔勾起嘴角，“所以啊，我还需要师傅你带着，你不能走。”
有那么一瞬间，方秋水差点被这些话说服了。
“马伦心思太多，而且他更属意日本人，甚至打算让日本人接管总督的位置，他太狡猾了，其实你不应该接近这个人。”
“或许小水你说得对。”巴图尔并不反驳，“但我也可以保护你不是吗，我长大了，也可以做你一直在做的事情。”
这番话怎么听都有些奇怪，方秋水啧一声，“有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
“我的意思是，学生现在长本事了，师傅就当做是在考验我，让我出去折腾折腾别人如何？”
方秋水并不接话，她倒是从来没怀疑过巴图尔折腾人的本事。
“师傅，我今年二十三岁，换做以前，我应该是个已经成家立业，可以担当一家之主的人。”
“换做还在王府，你有哪天安分过？整天不是被王爷教训，就是惹福晋生气，不然就是被我罚，好意思说一家之主？”
巴图尔被说得噎住，偏偏方秋水说的都是事实，他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反驳。
“反正我马伦跟我关系好，师傅你要是不收手，出去外面我们就只能势不两立，我还会找你的麻烦！”
方秋水还没发作，紧闭着的门被砰一声推开，老王爷怒不可遏地指着巴图尔骂道：“你还敢跟方师傅势不两立？不孝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爹，您怎么进——？”
巴图尔话还没说完，老王爷进来抄起戒尺就要上去收拾人，两父子在书房里追打起来。
方秋水和门外的格塔娜尴尬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格塔娜走过来，她拉住方秋水的手，“秋秋啊，别担心，要是巴图尔敢跟你对着干，朝克一定先打死这小子清理门户！”
方秋水没好意思接话，毕竟要被打死的是他们的亲儿子，她这个做师傅的不太好说话。
巴图尔逃出书房，在家里被追得到处跑，其他人都一脸不解地望着两父子，不知道巴图尔又做了什么让老王爷如此动怒的事情。
杜默摇着头叹气，“这些年也就是有姑娘管着，不然感觉爷应该活不到今日。”
桃儿在旁边认同地点头，“说起来...在王府的时候，杜默你和爷好像也整天被王爷追打，还真是不让人省心，难怪出来到这里之后，姑娘要操心那么多事情。”
“我现在已经做出改变，都悬梁刺股来给姑娘办事了，爷才是整天让姑娘操心的那个人。”
“你们两个在小齐背后说他这些，不怕哪天被他听见？”
身后传来方秋水的声音，两人都吓一跳，回头看到方秋水一脸的幸灾乐祸，知道她不是在问责他们。
二人暗暗松一口气，异口同声向方秋水保证，以后他们会好好督促巴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