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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叫满满是吧?”李老头蹲下身来,和蔼可亲地询问道:“你能不能告诉爷爷,这种推理方式是谁教你的?”

难道是他的父亲霍团长?

能担任团长资历年纪肯定不小了,以前咋没听过军队里有这样一位不走寻常路(逗比)的军官?

就在霍东临风评即将被坏之时,满满很有原则地选择了尊师重道。

小奶音无比骄傲:“我老师姓孟,是国内最厉害的刑侦老专家,是他教我哒。”

“……”李老头地表情顿时纠结起来:“那位姓孟的刑侦专家,莫不是叫孟荣桓?”

这回轮到满满惊呀了,“爷爷,你认识我老师呀?”

得到肯定的答案,李老头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认识哈哈哈……”

相同领域相同专业,谁能不认识谁?

怪不得姓孟的能全身而退,敢情是因为转行说单口相声了!

满满总觉得这笑声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他没有多想。听见两人认识以后,望向李老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亲切。

踮起脚尖,贴在老人家耳朵边说道:“既然你是老师的朋友,老爷爷,以后我会经常偷偷来看望你。”

李老头眉梢扬起,小家伙还挺精,知道要私底下偷偷来。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满满的智商。

下一刻,口袋里突然间被偷偷塞了三颗大白兔奶糖。

“爷爷你太瘦了,妈妈说奶糖很有营养,明天我给你多带一些。你要养好身体,家里人肯定还在等着团聚呢。”

明明还是四岁的孩子,却什么都懂得。

李老头的眼眶微微泛红。

对于孩子释放出来的善意,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可以回报的,唯有帮他一块推理线索。

“人贩子消息如此灵通,在村子里定然有同伙。只要查出来最近谁家来了客人,或者谁请假离开大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

“稍后你们这样做……”

屋子拢共这么大,两人自以为动作很隐晦,其实大家伙都瞧见了。

姜宁宁眼尖注意到,对面那对夫妻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挡住孩子的眼睛。

他们的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瘦骨嶙峋,正是嘴馋的年纪。

人心难防,谁知道下一刻他们为了利益会不会揭发李老头。

从不去赌人性,是她一贯行事风格。

她跟夏夏耳语两句。

小团子踢起小萝卜腿上前,掏出一把糖果递给那小孩,“谢谢你们暂时收留我们,避免我们被人贩子抓走,这是谢礼。”

这漂亮话说出来,即便知道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那对夫妻只好收下来。

也许是为了让姜宁宁放心,那位丈夫当场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儿子口中。

看见儿子骤然间变得明亮的眼神,顿时觉得无比心酸,一个大男人当场红了眼眶。

夏夏瘪起小嘴儿,觉得胸口被不知名的情绪堵塞得难受,闷闷不乐地回到妈妈身边,牵起她的手。

用力又紧紧地攥住。

要是没有遇见妈妈,她与哥哥兴许跟那个孩子一样。

对一颗糖果都万分珍惜地用舌尖慢慢舔舐,一点点的回味着,不敢一下子将它嚼碎。

十几分钟后,村子突然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灯火通明。

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手电筒,热心肠的村民和知青们帮忙四处找寻母子三人。

“宁宁啊……”

“满满、夏夏,你们在哪?”

随着呼喊声越来越近,姜宁宁耳尖地听出蔡金花的声音,对老头说道:“老先生,我家里人找过来了,就不再叨扰你们休息了。”

李老头再三叮嘱:“你们来要韩工笔记本,结果满满突然拉了肚子。哪怕是对你们家里人,都要坚持这番说辞。”

这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放长线钓大鱼。霍团长不在家的消息那么快传出去,李老头怀疑是老姜家出了内鬼。

除了对人情世故不太通窍的夏夏,几乎是同一时间,姜宁宁跟满满都想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为了说辞地加深可信度,李老头从韩泊禹夫妻俩的桌子上找到一本维修相关的笔记本。

书页里还夹着张黑白相片,露出来一部分,被他重新塞回去,郑重地交到夏夏手中。

那双睿智的目光打量着眼前最像夫妻俩的小团子,意味深长地说:“要是你们暂时借用笔记,他们夫妻俩肯定不会反对。”

姜宁宁误以为他的言外之意,是因为两个团子是他们夫妻俩的救命恩人。

也没有多想的时间,已经有人找到牛棚这边。

“七婶,我们在这……”

-

得到消息后,蔡金花匆匆跑回家,连鞋子跑掉一只都没发觉。

母子三人全须全尾地坐在堂屋里,那颗仓皇失措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回来就好,安全回来就好。”

要知道当时抓了一大把草药回到家以后,发现母子三人不见了踪影,吓得蔡金花心脏险些骤停。

大儿子夫妻俩已经没了,要是孙女再出事,将来到了地下她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儿子儿媳妇?

姜宁宁心中充满愧疚与自责,碍于这么多眼睛直勾勾地瞧着,把刚才的说辞拿出来再说一遍。

“大队拖拉机有个故障夏夏一直不会修,这才顺道去拿韩工的笔记本。”

“结果满满拉了肚子,我们才在那多耽搁了一会儿。”

“奶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上前握住蔡金花的手,扶着她进门来,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

蔡金花心头咯噔一响,侧头,对上孙女狡黠的目光。

“哎哟,肯定是因为白天满满多喝了绿豆汤,绿豆性寒,小孩子肠胃弱,这才拉肚子。”

“你赶紧带孩子回屋躺着,我去烧点姜片,再冲杯麦乳精。”

蔡金花行事雷厉风行,把一大家子赶回屋去睡觉,转身上厨房捣鼓起来。

西厢房,孙红掀开一家帘子望过去,果然看见老太太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姜片,一手端着陶瓷缸进了斜对门。

她撇撇嘴,放下帘子,转身扒拉自家男人的胳膊:“曾奶奶对姜宁宁可真好,母子三人住大房子,还有麦乳精喝。”

姜老二脑袋随了妈,一根筋地回答:“那本来就是大爷爷的房子,而且满满生病了,喝杯麦乳精很正常啊。”

孙红被噎了下。

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中午跟你说的那件事怎样了?跟姜宁宁借三十块,发了工资就还她。”

“不行!”姜老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初保卫科郑科长差点打断爷爷的腿,曾奶奶肯定不同意我去纺织厂当保安。”

“那都是前两代人的恩怨了,人家堂堂一个科长,哪还记得你一个泥腿子?”

孙红恨铁不成钢,“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吃公粮。要不是我小叔疼我,这种好事情还轮不到你呢。”

不管她如何劝,姜老二捂住耳朵装聋,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鼾声打得震天响。

这把孙红气得够呛,连连挠了他好几下,“你个孬货,明天我自己去找姜宁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