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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的最后一缕烟升入半空,钟鼓忽然停了,诡异的寂静压迫而来。

就在那红棺棺盖彻底推开的一刹那,解昭文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现实中“拽”了出去。

她的身体依旧坐在供台上,双眼睁着却无焦距,四肢僵硬如尸,指尖微微颤动——这是她神识被抽离的征兆。

她坠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光线一片血红,黏滑的虫茧贴满四壁,耳边是数不清的窸窣声,那是亿万虫体蠕动的声音,每一寸都令人作呕、头皮发麻。

她终于“落地”,意识立足处,是虫巢的最深处。

母虫就在那里。

那东西没有清晰的形态,像一团无边的漆黑肉块,成百上千只眼球浮在体表,一颗一颗不断睁开,直勾勾盯着她。每只眼中都映着不同的“痛”:烧死的孩童、溺亡的老人、自尽的寡妇……

那是村民一生一世的绝望浓缩,是被活活饲养出的魇之根。

“你是新的容器。”母虫的“声音”在她脑中炸开,像是万虫低语,带着黏稠的诱惑和蛊惑:“你体内的魇,纯净,绵延,是未曾断过的咒。”

无数血丝一样的细虫从地底钻出,纠缠着她的双腿,顺着脊柱往上爬。

此时此刻,外界的变化打破了仪式的节奏。

——外阵,正在崩裂。

百里玉祁那边动手了。拿着灰老画的地图,破坏了整个村子乃至整个山头的阵法。现在还剩最后一个。

那些阵法不只是让人迷路,本质上是封锁,像个罐子一样,也在保护着母虫。

百里玉祁一阵笑,最后一个木棺拔起,又是轰的一声爆炸,火光在他身后乍起。他头也没回,真男人永不回头看爆炸。

母虫本体受到震荡,整个虫穴的壁面开始颤抖,一道道血裂纹浮现。

外面的村民们此刻像中了邪,全身发抖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命虫正一条条爬出他们的后颈、胸口,自动地朝祠堂方向缓缓蠕动,像臣民朝神明膜拜。

这一切,全部被母虫吸纳。

“你是祭品。”

母虫低声呢喃。

“我不是。”解昭文抬起头。

下一刻,她体内的黑石猛地震颤,一道灰黑色的魇流从她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直冲母虫本体!

她整个人都变了。

那是一种失控的觉醒,像是积蓄了太久的愤怒与毁灭欲。

她不是单纯地拒绝献祭,而是在“反献祭”。

那一瞬间,虫穴发出尖锐的悲鸣声,像是母虫被刺痛了——它没有想到这个“容器”不但拒绝融合,还在反向腐蚀它的意识领域!

虫体从母虫体内喷涌而出,扑向解昭文,而她眼神已经不再清明,体表升腾起淡淡的灰雾,如魇凝形,竟以“魇气”对抗虫潮。

整个神识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然而此刻的解昭文,早已没有了理智,她的神识变得模糊,脑海中的思维如同被一道黑雾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纯粹的求生欲望。

她像是被什么驱使,双眼变得血红,身体失去了控制,只有一个念头——击败眼前的敌人。

猛地挥拳,手臂的力量如同暴风骤雨,仿佛每一击都能把空气撕裂开来。

她没有思考,只是下意识地释放魇气,带着绝对的杀意扑向母虫。

动作迅猛、粗暴,完全是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母虫的触角迅速伸向她,带着肆意的强劲。

解昭文挥开,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拳头犹如闪电般击中母虫的身体。

杀不死神识,接下来只能靠灰老找到母虫本体。

灰老刚翻过围墙,便被一股黏稠而诡异的气息扑了满脸。

祠堂内香火缭绕,浓烟中隐约可见一座由木棺堆成的“塔”,高高耸立,如同某种祭坛般矗立中央。虫群在棺木之间蠕动着,密密麻麻地裹成了黑色的一团,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制高点观察现场,却猛地发现一件异常的事。

那些从村民身上游离出来的黑色魇气,并没有四散,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牵引似的,全都缓缓飘向最中间那口硕大的红色木棺,甚至连他身边的虫子都开始本能地朝那个方向爬行。

“咦?”灰老啧了一声,眯起眼睛,嘴角翘起一点弧度,“这地方有点意思。”

他脚步轻快地靠近那口红棺,虫群自动让开一条路,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外来者的威胁。

站定在棺前,盯着那翻开的棺盖——里面黑压压一片,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一股微妙的牵引感,却从那黑暗中透出来。

他嘀咕着,一只手探了进去,手指在虫群中轻轻一拨。

“哎哟,好肥的家伙。”灰老随口调侃着,指尖摸到一团冰冷、滑腻又微微鼓动的软肉。他略一用力,将那东西往外一捞,居然捧出了一只体型明显不同的巨大白虫,通体惨白,身上生着淡红色的纹路,哪怕被拎出来也仍旧蜷着身体,像个睡着了的婴儿。

虫母睁开眼的一瞬间,一种压抑的气场猛地扩散开来。但灰老却像拎着一坨抹布似的,一边皱眉一边嫌弃地晃了晃:“你这东西……也太丑了。”

虫母发出一声近似人语的尖鸣,似乎想要挣扎,但下一秒,灰老随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黑符,啪地一声贴在虫母额头上。

“安静点你。”

虫母僵住了。

身躯在几秒钟内迅速枯萎、塌陷,最终像是蒸发了一样化作一滩黏腻的白汁,缓缓从灰老的指缝间滴落。

没有震荡,没有尖叫,甚至没有爆炸,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整场祭祀一下子就带着荒诞,母虫,就这样轻易死了。

......

解昭文她的神识不是清明的,而是一团赤红、沸腾、咆哮的情绪,她自己也分不清是恐惧、愤怒,还是混合了本能与魇的力量。

她的拳头轰在母虫巨大的软躯上,汁液四溅,触手翻飞。

母虫仿佛长在这个空间的每一寸里,每一次攻击,整个神识世界都会随之一阵震荡,扭曲如水面般荡漾。

然而,就在她又一次扑上去,狠狠朝着那张无眼的虫脸砸下时,一种奇异的寂静突然蔓延开来。

虫母忽然停了动作,僵直地悬在空中,宛如某种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影像。

下一秒,剧烈的崩塌从它身上炸开——不是破碎,而是瓦解。

虫母的身体开始像沙砾一样风化、剥落、四散,白色的肉块在空气中变成灰,碎片如死星爆炸,崩裂开来。

解昭文愣住了,她本能地后退两步,仿佛一个浑身浴血的战士,却突然失去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