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风卷过山丘。
克里斯家族的大宅如堡垒般矗立在黑夜中,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暗处,枪口暗藏于各个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火药味,仿佛下一秒就会燃起战火。
屋内灯光昏黄,利特神色紧绷,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指尖不自觉地绞紧手中怀表链,额角冷汗缓缓滑落。
那人身穿剪裁精致的黑色夹克,坐姿懒散,手中银色格洛克在指尖灵巧转动,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本事闯进这里!”利特说。
“利特先生,”男人嗓音清冷,声音很轻,却带着天然的压迫感,“三年不见,不认得我了?”
光线下,男人面容冷峻,五官线条锋利,眉峰沉沉。熟悉,却又太遥远。
下一秒,利特脸色倏然剧变,猛地站起,椅子尖锐刮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是……不可能!你死了!那场爆炸明明......”
“那点小把戏,也能对付特辑司?”陆询缓缓起身,骨节轻响,“你们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
他步步逼近,每走近一步,空气的温度就下降一分。
“可是那场爆炸......”利特嘴唇颤抖。
“障眼法而已。”周晏之从阴影中走出来,穿着便装,嘴角咧着懒散的笑,手里拿着一沓密封档案袋。
“不过,我们可不只会障眼法,还会扒坟掘料,一层层地扒,扒得贼快。”
他走到桌前,啪地把档案甩下。纸张翻飞,几张高分辨率的照片正好散落在利特面前,每一张都钉死一项罪证。
“你家这些事儿,说轻点是非法财产转移,说重了,是国际武器渠道干预。”周晏之语气还算客气,“当然,我们不搞私刑,但法院也不会轻饶。”
利特死死盯着那些文件,脸色肉眼可见地僵硬下去。
他认得这些材料,这些明明都藏得极深,甚至动用了不少外交关系封锁,怎么会……
他抬起头,眼神戒备又惶恐地盯着陆询:“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询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俯身靠近,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高大的身形宛如沉落的寒夜,将利特整个人罩进阴影里。
他低声开口:“克里斯家族的存亡,还是关于‘黑鹰’的线索——选一个。”
利特咬牙,额角青筋微跳:“你不懂……背叛‘黑鹰’,我们全家都会陪葬!”
“那你现在也可以死在我手里。”陆询目光一寸寸扫过他,指尖缓慢地上膛,声音低哑而平静,“至少死得体面点。”
利特声音发颤:“你们……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是执法者!”
“你错了。”陆询眼角带笑,嗓音却冷得可怕,“特辑司在境外行动时,拥有‘优先处置权’。这你该知道。”
空气陡然凝滞,仿佛所有呼吸都被冻结。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数三个数,你可以好好考虑。”
“三——”
“二——”
“一——”
“一”字未落,利特声音骤然拔高:“我说!我说!但你们必须保证,没人知道是我!”
周晏之挑眉一笑,朝他走近,笑得像春风拂面:“当然。我们特辑司最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
“否则你以为,我们这种人怎么活这么久的?”
从克里斯家族出来,夜风裹着血腥味扫过街道。
陆询靠在路边的路灯下,指间夹着一根烟,火光一跳一跳地亮着。
他低头点燃,烟雾自唇齿间散开,将他清冷的面容隐在朦胧里。
周晏之从车里拿出一瓶冰镇啤酒,走过来,啤酒瓶碰了碰陆询的胳膊,轻笑:“喝点?降降火。”
陆询没接,垂眸盯着手机屏幕,嗓音淡得没情绪:“不用。”
手机壁纸,是一张抓拍的照片。
女孩穿着宽大的家居t恤,窝在冰箱门前,脸颊鼓鼓的,正偷吃半块蛋糕,眼睛瞥向镜头,像只偷腥的小猫。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寒意微不可察地渐渐褪去。
周晏之凑过去瞥了一眼,啧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你说,要是小初棠知道你没死,还装成别人把她骗得团团转,会不会翻脸提离婚?”
陆询侧头看他一眼,眼神冷而锋利,不带笑意。
周晏之撇撇嘴:“我又没说错。你知道她那暴脾气,真闹起来,你未必能拦得住。”
陆询没搭理他。烟抽了一半,他却忽然停了手,将烟碾灭,扔进旁边垃圾桶。
“我出去一趟。”他说:“明天动手,让景澜准备好。”
周晏之:“你去哪儿?”
陆询没有回答,直接走向那辆黑色悍影SUV。
关门一刹,尾灯一亮,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酒吧,灯光迷离,音乐声浪一波接一波。
沈初棠蜷在沙发一角,脸颊染着微醺的红晕。身边的酒瓶已空了一半,发丝贴着脖颈,像只困倦的小兽。
秦湛走过来,眉眼温柔,拿起一条灰色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初棠?”他低声喊了一句。
她没回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酒侍走近,俯身在秦湛耳边说了句什么。
秦湛眸色微沉,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你先在这儿睡会儿,我去处理点事。”
酒侍被他安排留在这里,照看沈初棠。
秦湛刚走,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
那人站在灯光交错的阴影里,背光而立,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温度。
“先生,请问您——”酒侍刚开口,一记手刀精准砍在他颈侧。
话没说完,整个人已软倒在地。
男人弯下腰,将沙发上的女孩稳稳抱起,动作利落而轻柔。
她瘦了,轻得不像话。他一手托着她的背,指尖滑过那一截细细的手腕,薄唇紧抿。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陆询穿过人群,将她轻轻放进车里。
车内很静,只有仪表盘微弱的光。
陆询坐在驾驶座,一言不发地望着副驾上的沈初棠。
她侧躺着,发丝垂落,睫毛颤了颤。
“唔……”她低低地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酒意未散,她的视线迷离,怔怔看着前方:“我在哪儿……唔,头好痛。”
“秦湛,我们要回家了吗?”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忽然落在她眼前。
下一秒,唇上一痛。
熟悉的气息猛然倾覆而下,带着微凉烟味与冷杉的辛烈。
是他!
沈初棠睁着眼,被吻得说不出话。整个身体都被他死死钳制在座椅上,像被卷入黑夜深处的漩涡。
是梦吧......
看来,酒精果然是个好东西,能让她梦到陆询。
她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指尖用力。
陆询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低低开口,嗓音比夜更冷:“回家?”
“沈初棠,哪里是你的家?”
沈初棠愣住,酒意让她的思绪像泡在水里的棉花,根本听不清陆询说什么。
周围都是他的气息还有温度,熟悉得让人想哭。
泪意猝不及防地从眼底涌出,落在他的指尖,滚烫得像火。
“哥哥……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