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峰上，凌霄沉默许久，问出了那句话，
“可是，死去的修士该怎么办呢？”
这是五百年前，她对着自己的师尊问出声的。
在她的道中，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永远要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去牺牲一小部分人。
如果，那部分人不愿意呢？
她修道，护苍生，不该是护所有人吗？
楚朔漠然道，
“那只能算他们运道不好。”
修真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十万年前那位剑尊的确建立了一个平庸之人所幻想的世界，意图实现人人平等，但，可能吗？
人一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的，天赋、运道、出身，每一样都可以将人从高到低划分。
而弱者，天生就该被是强者掠夺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才是道！
这才是大道！
至于什么守护，都是狗屁！
大道无情，既然生在了修真界，那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
爬不上去的，生还是死，全凭运气而已。
“难道要把涉案的所有人都杀了吗？”
楚朔把所有的问题回归本源，他眸光扫过沈虞、季停云以及无相剑尊，最后落在了凌霄道尊的身上，
“届时妖魔大军举兵进犯，那些蝼蚁，还能活吗？”
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人。
她当真要为了些许蝼蚁，而放弃大局吗？
有一瞬，沈虞都被楚朔说动了，无相剑尊也有一瞬的恍惚。
是啊，该如何呢？
都杀了吗？
唯有季停云指着楚朔的鼻子开骂，
“放你娘的狗屁！”
“别把你们纵容部下捉拿修士炼灵血丹，草菅人命的行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了！”
“你们这样的行为，与魔族何异？”
“你们把散修和那些平民修士当人了吗？还是你随便掠夺抹杀的物品，资源？”
“有你这样的世家领袖在，人族散修，永无宁日！”
“届时灵血丹遍地兜售，修士随时有性命之危，还不如与魔族在战场上战他一个鱼死网破！”
“我此界人族，就算是尽灭了，也不能纵容你们这些人如此冠冕堂皇的戕害同族！”
若如此，族灭，又何妨？
他人族修士，有的是血性？
从前能几次三番于危难之间杀出重围，如今，也能！
“凌霄，别被他这冠冕堂皇的话给骗了！”
季停云看向凌霄，抬手凝出剑气，
“今日只差你一声令下，我就算是不顾这一条命，也要将这些人，尽数血洗！”
在他看来，这些人，比魔族妖族更可恶，更该死！
楚朔祭出灵剑，对准季停云，
“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季停云，你说得冠冕堂皇，你清月剑宗从前就干净吗？”
他说着，冷笑道，
“你师尊华光真人，手上就没有沾染过同族的血？你少时所享用的一切，难道不是人族血泪？”
世家不干净，上七宗，也未必干净到哪里去！
“别跟我扯这些。”
季停云不为所动，身后剑气凝化万千，
“我师尊已经死了，死在人魔战场，与魔族魔皇同归于尽，他的是非功过，已经过去了，现在，说的是你们的。”
“如果你今日带领世家领袖，赴往沧澜海诛杀魔皇，能做到以身殉道你的是非功过，也不必由我评说，你敢吗？你愿意吗？”
不过是贪生怕死，贪图权势富贵而已！
大战，一触即发。
云家家主见势不妙，当即做起了和事佬，
“诸位，在场的皆是人族至强，少了哪一个都足以引起动荡，有人戕害同族不假，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在所有世家子弟的头上扣下这顶帽子。”
“如今凌霄道尊已经授意新一代的天骄弟子入世查探此事了，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交到年轻人的手上的，不如我们再等待看？”
“但凡是他们查到的，证据俱全的，尽数诛杀也好，淬炼灵血丹也罢，世家绝无异议。”
“如此，可好？”
而将事情交给年轻人来解决，本来也是凌霄道尊原本的意思。
楚朔的剑仍未放下，季停云则是看向了凌霄。
凌霄一直没有说话。
但无相剑尊摁住了季停云，
“再等等吧。”
事情，还没有到最差的地步。
*
凛风城内，随着魔魂被炼化入旗，月魔带着衔星的躯壳逃窜，重新回归平静。
董莹的尸身上开满了白色的梦魇花，散发出阵阵腐臭的气息。
江知渺祭出长剑，对准了楚明曦，十分礼貌，
“我有三个问题，事关我们接下来能不能通力合作，斩妖除魔，劳烦如实回答。”
楚明曦没感受到江知渺的礼貌，但看着她手中的长剑，也并不恼怒，
“什么问题？”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楚傲天。
但似乎不是。
“你有没有服用过灵血丹？”
“短时间修为大涨因何缘故？”
“和我师兄楚傲天，有何恩怨？”
听着这三个问题，楚明曦的面色并不是太好看，但依旧回答了，
“没有。”
“我楚家长老，身陨之前将此生灵力通过秘法尽数渡给了我。”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楚明曦略微顿了一下，回答道，
“...夺妻之仇。”
江知渺脑袋上浮现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夺妻之仇？”
据她所知，她家三师兄似乎还没开窍。
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薛明离、任清雪，甚至暗戳戳想要暗算江知渺的李长曦都因为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朝着楚明曦的方向看了过去。
楚明曦耳根红的像是熟透了一样，他狠瞪着江知渺，拔剑，
“问完了？你现在要告诉我，你问这些要做什么？要是跟斩妖除魔没有关系，我要卸你一只胳膊！”
江知渺还想问第四个问题，
“哪门子的夺妻之恨啊？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啊？”
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
楚明曦一张脸憋得通红，
“当年...当年和云溪的婚约，合该是我的，楚傲天他借着自己老爹的修为高，横刀夺婚，是他抢过去的！”
小时候，和云溪玩的最好的，明明是他！
楚傲天是横叉一脚，过分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