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瑶阴阳怪气的语调,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开始打趣起丰隆。
在座家中长辈都收到过圣女的礼物,防风意映去年第一次收到朝瑶送给防风家的礼物时,喜出望外,只因她是第一个因为自己给防风家送年礼,而不是因为涂山氏的原因。
说笑归说笑,爷们处事八面玲珑,不仅家中长辈有,她也经常去给大伯送东西,谁都没落下。
“丰隆,我卖你便宜点,你以后天天吃。”涂山篌拍了拍丰隆的肩膀。族中本对与圣女做生意有些微词,今年粮食的产出,微词也变成夸赞。现在他和涂山璟在粮食这块各凭本事,看谁能带着涂山家更进一步。
“瑶儿,奶奶问过我好多次,你什么时候去青丘玩。”防风意映邀请过朝瑶几次,她总是忙得找不到人。不是回西炎就是在皓翎,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
“掐指一算,近期应该可以。”洛愿俏皮地掐了掐指节。
狗友揶揄地看着爷们,“你还会算?爷们,你不缺钱,不用走江湖骗子那条路。”
“哼,看不起谁?”洛愿从袖子里掏了掏,拿出龟壳,“谁来!规矩大家懂,饭能白吃,这个不行。”
大家一看朝瑶煞有其事的样子,馨悦冲着啃红薯干的小夭低语,“瑶儿真会?”
“馨悦,你怎么不信呢,面相我也会点。”洛愿听见馨悦的话,狡黠地盯着她的脸。馨悦被那双眼睛直视,于是端坐身姿,大方得体,等着瑶儿看。
“你想问什么?姻缘?钱财?前途?”洛愿看了看馨悦的面相,手指在空中瞎比划两下。
“姻缘吧。”钱财不缺,辰荣与赤水的前途就是她的前途。
“心想事成,憾事难平。”洛愿笑盈盈地向馨悦伸出手。馨悦掏出钱袋子拍到她手上,嬉笑道:“你这饭,私下没免费吃过一顿,你说的憾事是什么?”
“不可点破,你未来夫婿能给你现在想要的,过犹不及。”洛愿说完看向涂涂们,“你们有钱,照顾照顾?”
馨悦思索着朝瑶的话,现在能给,未来给不了?小夭瞟了一眼馨悦,暗叹口气。
去年在辰荣府辞旧迎新,每次馨悦来找她与玱玹用饭,她用完饭,自觉早早离去,留他们独处。几日之后,玱玹回辰荣山,云辇消失在天空,馨悦呆呆地站在原地,凝视夜空。
“哈哈哈哈,瑶儿,你是我见过最会挣钱的人。”涂山篌爽朗地笑了几声,大方掏出钱袋子,“你给我看看。”
“你有媳妇、有钱财、你想问家人安康还是自己前途?”洛愿撑着头盯着涂山篌的眉眼。
“我问家人安康吧。”不怎么说话的涂山璟,突然开口。洛愿的目光转移到涂山璟面上,“小涂涂,别的不说,你长得真好看。”
众人..........果然是看面相。涂山璟看了一眼小夭,她笑容灿烂啃着红薯干。
“爷们,收起你色眯眯的眼睛,要看咱们去花楼看。”
“狗友,你带瑶儿去点好地方,再怎么下去,我怎么交代!”小夭不满地瞪了一眼狗友。
现在瑶儿偶尔还会夜不归宿,眠花宿柳 。
“小夭,你别说我,爷们现在一进门,姑娘眼里没别人。”离戎昶对朝瑶对付女人的手段,五体投地,自愧不如。
“低调,低调。”洛愿咧着笑对着狗友摆摆手,像是难为情,“这些事不要拿回家说,容易引起家庭矛盾。”
防风意映看着二哥,家庭矛盾?“二哥,你见过?”
“见过。”防风邶咽下口中温酒,点了点头。“有次瞅见她在歌舞坊左右逢源,姑娘们一口一个公子,好不惬意。”
洛愿???他什么时候看见自己的?“别吃醋,别吃醋,我与他们都是逢场作戏,与你才是真情实意的。”洛愿拍了拍防风邶的手臂,像是安抚。
“怎么会,你玩的高兴,我自然高兴。”防风邶扫了一眼她的手,目光掠过众人,笑如清风明月般悠闲自在。
“继续,继续。”洛愿手一收,收回大家戏谑的目光。认真打量起涂涂们的眉眼,随后又郑重地让他们摊开手掌,细细描绘着他们的掌纹。
须臾后,纠结地看着两人,“那个....那个...我想你们不想听。”
众人都被朝瑶的反应弄得疑惑,却十分好奇,纷纷起哄让她快说。
“大家都是哥们,有什么不好说的。爷们,大胆说。”
“瑶儿,别卖关子了,他们等会有丝毫不高兴,我帮你揍。”丰隆催促着朝瑶快说。
“瑶儿,我岂是那般小气之人,你放心说。”涂山篌盯着朝瑶的眼睛,笑着冲她扬扬头。
她还有什么不敢说?涂山璟随之开口,“但说无妨。”
“你们要听的哟,可别不高兴。”洛愿双手环胸,斜倚软榻,诚恳地盯着两人,“你们两人额间同时出现暗青色,再依掌纹走向,你们这两年应是戴孝之身。你们家有人动禁术还是秘术?此举强行续命,不可取,难善终。”
涂山兄弟面色猛地一沉,眼眸深邃地看着朝瑶,看不出喜怒。
随着朝瑶的话落下,屋内鸦雀无声,偶有风雪声从窗外传来。小夭紧张地看了看涂山两兄弟,碰了碰朝瑶,“瑶儿,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就算是涂山璟这种脾气,要是用他奶奶性命之事说笑,也会心生不满。
“他们回去自己查一查不就知道。”朝瑶看了小夭一眼,“咱是王母亲传,这名声可不能坏。”
“多谢瑶儿。”涂山璟想起奶奶忽然好转的身体,掏出钱袋子放在桌上,“瑶儿精通秘术,明日可否去往一次青丘?”
“不负责破灾,这会影响占卜者的气运。”
“瑶儿,听闻玉山法术精妙,看看不碍事。”涂山篌此时顾不得多想,奶奶对他疼爱之情,溢于言表。他本有机会抢夺族长之位,终究不忍心杀害从小疼爱他的奶奶才僵持着。
“想必你们心知肚明。”朝瑶收起钱袋子抛给小夭。“青丘能人异士居多,能用自然能解,我去用处不大。”
玱玹错愕地看着朝瑶,她真能算?还是猜出来?这种事情定然十分隐秘,知晓之人顶多一二。观涂山璟与涂山篌的反应,刚才像是不知道。
防风邶见状摊开手掌,递到她面前,惬意地看着她,“给我也看看呢?”
洛愿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大富大贵,长命百岁,子孙绕膝。”说完拍掉他的手,“捣什么乱,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防风邶淡然一笑,看了一眼众人。她今晚这局专门为涂山兄弟,为了她姐姐?
“瑶儿,你去看看,解不了咱们再说。”小夭见涂山璟神色有些失落,拉了拉瑶儿的手臂。
“就是,爷们,都是兄弟得讲义气。”涂山太夫人对于璟的重要性,非常人可比。
防风意映看了看两兄弟的神色,并没有说话。丰隆与玱玹知道此事是涂山家家事,不好开口,却盯着朝瑶。
辰荣山修缮宫殿,与涂山氏往来资金原材料,皆是出自涂山璟,账本也是出自他的手。玱玹需要涂山璟的帮忙,丰隆仅出于对兄弟的关心也希望朝瑶帮帮忙。
“你们好烦呀,早知道不给你们看了。”洛愿娇嗔一声,随即站起身,“仅此一次,这事不许外传,王母知道会怪我的。”
大家见她松口,涂山两兄弟神色一松,略带感激地看着她。
“走啊!”洛愿摆了摆手,催促涂涂们快点。
“现在?”涂山篌看了一眼窗外的飞雪。
“废话,今日之事今日了。”洛愿转身率先朝屋外走去,站在飞雪之中,唤来坐骑。
屋内之人面面相视,私密之事,大家不便跟去。涂山璟与涂山篌赶紧起身离去,防风意映随之站起来跟上。大家站在屋檐下目送三人,瞧见朝瑶的坐骑---重明鸟。
洛愿一纵坐上重明鸟,瞥了一眼涂山璟的“狸狸鹤”,“小涂涂,我不想冻死,你换一个。”再次唤来两只坐骑。
玱玹看了又看凤凰与玄鸟,“玄鸟怎么那么眼熟?”
“我从你师父那里绑来的。”洛愿冲着玱玹笑了笑,看向小夭,“小夭,你磨蹭什么!咱们顺便去青丘玩。”
着急担忧的小夭立刻喜笑眉开,“来了,来了。”跃上重明鸟。
“新欢,你坐凤凰。小涂涂,你坐玄鸟。”
大家看向防风邶,怎么还带上他?防风邶忽视大家打量的目光,慢悠悠跃上凤凰。
涂山璟坐上玄鸟对着众人微微颔首,坐骑随即腾飞,众人目送坐骑远去。
“玱玹,帮我款待馨悦和狗友。”飞雪带来朝瑶清脆的声音。
玱玹像是有些无奈,对着众人抬抬手,“诸位,请吧。”
“瑶儿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丰隆指了指自己,怎么次次都把他落下。
馨悦好笑地推了一把哥哥,“瑶儿上次说你不懂哄女孩子开心,昶哥哥都比你有趣。”
“你还打趣我,刚才瑶儿给你算的,我觉得有深意,你自己想一想。”依照妹妹的性子,玱玹登上大位,后面女人多了,她难免不吃味。
夜色中鹅毛大雪纷飞,洛愿将灵力无法抵抗寒冷的小夭护在身前,又给她搭上大氅。
小夭看了看周围,缩着身子埋在瑶儿身前。“瑶儿,你真会占卜?”
“你下次问问烈阳叔他们,我多厉害。”洛愿凝视着飞雪,眼中的冰雪无法融化。
小夭看着玄鸟背上的涂山璟,感慨地说道:“我在玉山几二十年,比不过你的几年。”
“笨,你是正常人,不用跟我比,每个人的命数不一样。”洛愿低头对着小夭笑了笑。
小夭仰头望着瑶儿亮晶晶的眼睛,“瑶儿,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瑶儿的变化,熟悉的人都察觉的出来。她今日说的那番话,她是不是......
“不是说过嘛,寿数天定。”洛愿紧了紧搂住小夭的手,轻声低语,“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天地轮回。”
小夭不喜欢一个人走路,可人生这条路,终究是要一个人走。
“瑶儿,我会想到办法的。”小夭坚定地望着飞雪,她会治好妹妹。
几人回到青丘,皆是满身风雪。小夭被护着,只有头顶有星星点点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