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往后缩了缩,小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挂着爹爹给的玉佩,只要捏碎,府里的暗卫立刻就能找到他。
“想耍花样?”刀疤脸眼尖,一把扯下玉佩,“啧,楚衡倒是疼儿子,竟然连'鸣玉'都给了。”
醉汉不耐烦地踢了踢麻袋:“别磨叽!赶紧装起来,那边催得紧。”
晏清突然张嘴,狠狠咬在刀疤脸的手腕上。
“啊!小畜生!”
刀疤脸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晏清被打得歪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却倔强地瞪着他们:“我爹爹会杀了你们!”
“呵,嘴还挺硬。”醉汉揪住他的衣领,往麻袋里塞。
此时巷子里,白翎的娃娃脸上溅了血。
他手中的柳叶镖已经甩空了大半,袖口被利刃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巷子里横七竖八倒着五六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死状凄惨——有的喉间插着飞镖,有的心口被短剑贯穿,还有一个被生生拧断了脖子,歪着脑袋靠在墙根。
“七个。”白翎舔了舔虎口的血,眯眼看向巷子深处,“还差三个。”
白翎娃娃脸上的笑意彻底冷了。
他反手抽出腰后的短剑,剑刃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滚出来。”他轻声道,“否则,老子把你们的骨头一根根拆了。”
巷子深处传来一声嗤笑。
“白翎,楚衡的一条狗,也配叫嚣?”
三道黑影从屋顶跃下,呈三角之势将白翎围住。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嘶哑难听:“那小崽子已经在我们手上,你若识相,就乖乖让路。”
白翎歪了歪头,忽然笑了:“你们是哪家的人?燕昀的余孽?还是萧家的残党?”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面具人一挥手,“杀了他!”
左右两名死士同时出手,刀光如雪,直取白翎咽喉与心口!
白翎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从刀光缝隙中穿过,短剑划过左侧死士的腕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第一个。”
他旋身一脚踹在右侧死士膝弯,趁其踉跄之际,短剑精准刺入后心!
“第二个。”
面具人见状大怒,手中长刀横扫,刀风凌厉,逼得白翎连退三步!
“楚衡的狗,果然有点本事。”面具人冷笑,“可惜……”
他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铁蒺藜,白翎避之不及,小腿被划出数道血痕!
“有毒!”白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面具人没有过多纠缠,显然目标只是小晏清!
白翎几乎是跌进相府大门的。
他浑身是血,右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汩汩流血,却顾不得包扎,踉跄着冲向内院。府中侍卫见状,立刻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主子……小公子……”他声音嘶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楚衡正在书房批阅奏折,闻声抬头,见白翎这副模样,手中朱笔“啪”地折断。
“晏清呢?”
白翎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属下该死……小公子在街市上……不见了……”
话音未落,楚衡已经一脚踹翻了书案。案上笔墨纸砚轰然砸落,墨汁溅了满墙,如同泼洒的血迹。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书房的气温骤降。白翎浑身发抖,不敢抬头:“属下带小公子去买糖人,一转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楚衡站在原地,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闭了闭眼,强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杀意:“青黛。”
守在门外的青黛立刻进来,脸色惨白。
“夫人呢?”
“在、在午睡……”
“瞒住她。”楚衡一字一顿,“若让她知道半个字,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
青黛腿一软,跪倒在地:“是……”
不过半刻钟,相府所有暗卫倾巢而出。
楚衡亲自带人赶到晏清失踪的街市,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是白翎在寻找晏清时杀的几个可疑之人,但至死也没问出晏清的下落。
“主子,巷子里有发现。”青锋从暗处现身,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锦鲤拨浪鼓——那是晏清今日想给弟弟买的。
楚衡接过拨浪鼓,指尖微微发颤。鼓面上还沾着一点血迹,刺得他眼睛生疼。
“搜。”他声音沙哑,“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暗卫四散而去,楚衡独自站在巷口,目光阴沉得可怕。他忽然抬手,一拳砸在墙上,青砖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晏清才四岁。
那么小的孩子,会害怕,会哭,会想爹爹和娘亲……
楚衡胸口一阵剧痛,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想象,若晏清有个三长两短……
“主子!”白翎突然飞奔而来,“有线索了!西市一个卖炊饼的老头说,看见个穿灰衣的男人行迹鬼祟往旧码头方向去了!”
楚衡眸中寒光乍现:“备马。”
暮色沉沉,相府后院的海棠开得正盛,晚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铺了一地浅红。
阿娩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
孕至八月,胎动愈发频繁,这几日更是闹得她夜不能寐。她闭目养神,眉间微蹙,似是在忍耐着什么不适。
“夫人。”青黛立在门外,声音有些迟疑,“萧三小姐求见。”
阿娩指尖一顿,缓缓抬眸:“萧玉环?”
“是。”青黛低声道,“她说有要事相告,夫人若是不想见,奴婢回绝她!”
阿娩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唇角却微微勾起:“让她进来。”
萧玉环踏入内室时,阿娩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晶莹的葡萄。
她一身素色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钗,虽无华贵装饰,却比当年做萧家小姐时更添几分从容气度。
“姐姐别来无恙。”萧玉环福了福身,眼角眉梢堆着假惺惺的笑意。
阿娩没让她坐,只是将葡萄送入唇中,淡淡道:“萧三小姐如今是自由身了?”
这话直戳萧玉环痛处——燕昀死后,她这个未过门的侧妃自然没了着落,如今在京城贵女圈里已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