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将黑蛇修长的身体打了个结,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它的脖颈,把那蛇嘴巴都捏开了。
虽然那蛇看起来要死了,但他也害怕被忽然咬一口,若是有毒,他岂不是要躺板板?
小蛇似乎没力气反抗,只能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楚枫,任由他把自己的身体打成结。
确认不会被蛇咬到后楚枫才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大雨渐渐停歇,他找了块干净的地把楚永言放下来喂水。
在这一天一夜中,楚永言在他的照料下退过两次烧,可过不了多久又会烧起来。
楚枫将身上仅剩的食物混着水一起喂给他,楚永言本能的吞咽着,此时他烧得比之前更狠,许是因为淋到雨的缘故,加重了病情。
“言子你撑住,我们就快到了。”楚枫摸着弟弟通红的小脸,好看的眼中不自觉的泛起水雾。
楚永言像是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哼出一声:“哥哥……”
楚枫看得心疼,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随后将弟弟从地上捞起,抓着蛇快速朝前方跑去。
没一会儿,前方忽然出现一盏油灯。
昏暗的油灯在夜色中轻轻晃着,如同一束充满希望的光辉。
渐渐的,他离那光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光辉中,有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高的那位是个老者,左手撑着纸伞,右手提着药箱,边上的小童为他提灯引路。
他们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一个少年急急忙忙冲过来才停住脚步。
“大夫,您能帮我看看他吗?”楚枫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能感受到弟弟的生命在流失。
大夫心善,没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把了脉。
最后他摇摇头,叹气道:“病入膏肓,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楚枫愣住了,颤声道:“他,只是染了风寒,怎么会……”
大夫长叹一声,“为他准备后事吧。”
“我观你面色萎黄,想必也是虚劳过度,好好注意身体。”说完,大夫拍拍他的肩,侧身离开了。
楚枫抱着弟弟跟上步子,“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哪怕,死马当活马医呢?”
大夫脚步微微一顿,侧身看着他。
“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求您试一试吧,就算没救回来,至少我会好受些。”
许是看他可怜,那大夫最后给了一枚红色药丸。
此时楚永言已经昏过去,楚枫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吞下药。
随后,他带弟弟回到破旧的小庙,燃起火堆,时不时观察楚永言的情况,见他烧终于退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一松懈下来,肚子便如猛兽般嚎叫不停,楚枫下意识抬眸看着那条蛇。
此时它也有了些力气,竟然开始微微扭动起来,像是想要从打结中顺直身体。
楚枫盯着它看了两秒,起身抄起一根不大不小的棍子,又从干草里掏出一把生满铁锈的刀。
这把铁锈斑斑的刀一看就不同凡响,肯定一刀破伤风,两刀见祖宗。
小黑蛇看得竖瞳骤然一缩,剧烈扭动起来,还没扭两下,一只无情铁手伸过来扼住了它的脖颈。
这次是准备烤它,楚枫力道用得很大,黑蛇的嘴巴被捏得大张,连牙齿都露了出来。
一排排透明色的尖牙,上下两边各有两颗细长的獠牙。
明明晃晃的火光打在它的牙齿上,楚枫看得微微一怔,“嘶……你怎么这么多牙?”
“这么小长这么多牙,怎么的,你吃的全用来长牙了?”
黑蛇被他捏得不停扭动,好几次都想化身原型飞走,奈何为了控制天下灾害,它消耗过度,短时间根本化不回去。
前几年
东海龙王陨落,致使天下灾害频发,五湖四海再无神龙,只剩一条常年盘踞在钟山的烛龙。
据说它开目为昼,闭目为夜,甚至能照亮九幽的永恒黑暗,因此也被称作烛九阴。
它是古老神只,居钟山之下避世不出,直到水域之主陨落才被请出来。
天界和水官对于出现的各种灾害束手无策,许多神官面对无数灾民的日日祈求心中有愧,便联合各路神官去往极北之地求它出世渡人。
在烛龙眼里,身为神,本身便是一种使命,所以得知消息后,它毫不犹豫跟随神官们来到凡界。
钟山位于极北之地,三界之外,一来二去人间已经过去好几年。
看到凡界遭此劫难,它一刻不休的控制灾害,调整四季。
许是因为多年没踏足过凡界,不清楚这边的灵气无法满足自身需求,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它力竭了。
同时间控制天下灾害需求的神力不是一星半点,恢复跟不上,它从空中掉落下去。
担心庞大的龙身吓到凡人,所以它化身成蛇,落进低洼中。
本想休息一下就走,没成想就是那么巧,让楚枫给抓了。
楚枫从来没见过有蛇可以长出排列整齐的牙,盯着看了半天,最后松开了手。
“你自由了,走吧。”楚枫将打结的蛇解开,收好那把锈迹斑斑的刀。
黑蛇没动,只是偏着脑袋看他。
楚枫在火堆边坐了几秒,起身看了看楚永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药似乎没用,虽然烧退了,但楚永言现在完全是出气多进气少。
没看一会儿,饥饿使然下,楚枫又去对面的一个角落里,翻开杂草和最上面的石板,下面出现一个小小的洞。
洞里躺着几个瘦小的红薯,一点能吃的草籽,还有几颗发黄的铜铢。
这都是他之前帮人干活和在山上抓动物换来的。
他将带在身上的铜铢放回去,那是给楚永言看病的钱,但那大夫没收。
楚枫将铜铢放回去后,从洞里拿出一个最小的红薯,在湿衣服上擦了擦,直接生啃。
他饿坏了,嚼碎吞下的时候,胃都一阵痉挛。
黑蛇远远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快要死去的楚永言。
他吃下去的,只是一枚普通的药,是那大夫看楚枫执着,给了一份心里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