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破局之法。这次的状况完全出乎了他和大当家的预料,毫无预兆,也没有任何应对预案。
但猛子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便危险如影随形,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他也绝不能有一丝退缩。
自踏入敌营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在黑暗中独自前行。他肩负的使命重于泰山,这不仅关乎他个人的生死荣辱,更牵系着整个团队的命运。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必须将这里的情报安全送出去,交到大当家手中。
这一趟滇西之行能否成功,所有的希望应该都寄托在了他一人身上了,他没有退路,也不能有退路。
想到这儿,猛子瞬间打了个激灵,大脑清醒得如同被寒夜的冰水泼过。
此刻,暴露的风险如影随形,他的神经被紧紧绷起。
为了寻得一丝生机,他强迫自己沉下心,努力回忆腾野三郎——那个以乞丐身份卧底的人,他的种种细节。
在脑海中翻江倒海般地搜寻后,他终于理出了头绪,紧绷的神情里透出几分坚定,在心底默默念叨,眼下这几个要点,自己必须时刻铭记,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首要的是谨言慎行。
猛子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一句话、一个口音,都可能成为暴露身份的导火索。
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务必少说话,多做事,把每一次开口都当作一场生死考验,让自己的言行成为最坚固的伪装。
其次,情绪管理至关重要。
无论遭遇怎样惊心动魄的突发状况,还是受到怎样不堪的挑衅与刺激,他都要做到心如止水,绝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的行为。
面对他人的怀疑与质问,必须镇定自若,用冷静的头脑和巧妙的言辞化解危机,绝不让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从表情或语气中流露分毫。
最后,是人际关系的处理。
渡边淳一和山口纯子,这两个交了投名状的人,如今既是他在这龙潭虎穴中的护身符,也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与他们相处,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咬一口。他必须万分小心,拿捏好分寸,既要利用好彼此的关系为自己提供掩护,又要时刻提防,避免被他们抓住把柄。
仔细梳理完这三点后,猛子在心底将它们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印在灵魂深处,成为他在这场危险游戏中生存的准则 。
猛子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可这异常的平静,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渡边淳一喘不过气,莫名的恐慌在心底滋生。
渡边淳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每一次转身,床板都跟着“嘎吱”作响。
他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想着猛子要是被敌人抓住了可怎么办。
炼象关,那些被彪子凶狠的审讯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他仿佛已经看到猛子在严刑拷打下,不堪折磨,最终将自己供了出来。
到那时,自己也会被牵连,等待他的将是性命不保。
一会儿他又担心猛子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准备抛下自己独自跑路。
如果猛子逃跑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他一定会抓起来审的?一想到审讯,他就浑身颤抖,他怕了……怕死了!
就这样,整个下午,恐惧的阴霾始终笼罩着渡边淳一,他瞪大了双眼,丝毫不敢合眼,生怕一闭上眼,那些可怕的场景就会变成现实 。
刚入夜,天色暗沉,月色如水般洒在寂静的茅草屋。
一阵轻柔脚步声传来,身着素色和服,为他们准备食宿的百合子,来到猛子和渡边淳一的房门前,她身后跟着一名荷枪实弹、表情冷峻的士兵。
百合子微微欠身,双手交叠在身前,轻声细语,带着歉意对着门房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二位休息。‘深渊’那边现在人手紧缺,上头吩咐,还得麻烦二位过去支援一下。”
猛子目光与渡边淳一在床上对视,传递默契后,连忙起身,而猛子则放慢脚步跟在其后。
渡边淳一打开门房后,百合子再次深深鞠躬,额头几近触膝,发丝垂落挡住半边脸,恭敬道:“一路上,还请二位多加小心,此次任务,就拜托二位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百合子说完,士兵立刻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恭敬地弯腰行礼,随后直起身,神色急切,朝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速略快地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说罢,转身便迈开大步在前头带路,步伐急促,似乎在催促二人跟上 ,不容片刻耽搁。
猛子与渡边淳一紧紧跟在士兵身后,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跋涉了半个多时辰。山路难行,月光被枝叶筛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好几次险些让他们失足滑倒。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前。
洞穴被夜色笼罩,隐隐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一个持枪的哨兵站在洞穴前十几米的地方,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带路的士兵赶忙上前,与哨兵低声交涉,只见他神色焦急,语速飞快,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回头看向猛子和渡边淳一,还抬起手比划着。
一番交涉后,哨兵紧绷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许,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枪,抬手朝着洞穴的方向指去,语气中带着几分职业性的生硬,却又刻意添了些客气:“二位,请进吧。”
渡边淳一闻言,微微点头示意,旋即带着猛子,稳步地朝有光透出的洞穴内走去。
猛子一踏入洞穴,洞壁边沿那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泡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看到这些灯泡,猛子心里不禁暗自咒骂:小日子,看来你们这次是下了血本,到底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走出多远,前方就传来一道略显急切的呼喊声:“来的可是渡边君和大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