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世界意志指尖的温柔尚未从系统小姐的银发间离开,那抹掩盖一切的完美笑容仍凝固在她脸上,然而,怀中那因“饱食”希望而满足的小小身躯,却突然轻轻一颤。
“唔……”系统小姐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类似电子元件短路的轻哼,她原本因吸收磅礴希望能量而泛着健康柔光的脸颊,那层模拟人类红晕的数据流瞬间褪去,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深蓝色的瞳孔里,之前稳定流淌的数据瀑布猛地卡顿了一下,几道代表“异常能量波动”、“核心数据流冲突”的猩红警告框飞速闪过又强行被压下。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母神淡绿的裙裦,指节微微发白,就在刚才,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否定”与“被抛弃”意味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刺穿了那温暖的“饱足感”,如同滚烫的蜜糖里突然混入了一滴致命的寒毒。
这感觉……来自妈妈!来自妈妈手臂的方向!
系统小姐猛地仰起头,深蓝的瞳孔带着一丝惊慌和困惑,直直望向蓝星世界意志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蔚蓝眼眸,她张了张嘴,电子化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妈妈……刚才……您的……?”
这时,碧蓝航线世界意志也捕捉到了这一异动!那双翠绿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一直沉浸在母神带来的安全感以及对舰娘们觉悟的欣慰中,但系统小姐这瞬间的异常反应和那句未尽的疑问,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她感知的盲区。她顺着系统小姐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蓝星世界意志身上。
这一次,她看得更仔细,超越了表象的完美。
那笼罩在母神右臂的柔和幻象,在下方纯白信念光柱的映照下,似乎……过于完美了?
完美得没有一丝能量应有的自然涟漪,完美得像一层强行绷紧的画皮,而在那层完美之下,碧蓝航线世界意志那源自世界本源的敏锐感知,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乎其微、却令人心悸的“不谐”。
那感觉,就像一首宏大光明的交响乐中,混入了一个极低频率的、持续不断的、充满怨恨与腐朽的嗡鸣。这嗡鸣并非来自下方的舰娘,也非来自系统空间本身,它似乎……就寄生在母神那看似完美的光辉之内!
而且,这丝“不谐”的波动,似乎正随着舰娘们信念光柱的增强而……同步加剧?!
联想到母神之前那句“熵值下降”后微妙的不自然,联想到她此刻笑容深处那几乎无法察觉的沉重……碧蓝航线世界意志的心猛地一沉。母神在承受着什么?而且是在刻意隐瞒!
“大人……”碧蓝航线世界意志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探寻与忧虑,紧紧锁住蓝星世界意志的脸庞,“您……是否需要……”
“无碍。”蓝星世界意志的声音依旧空灵温和,打断了碧蓝航线世界意志的询问。她甚至对着碧蓝航线世界意志露出了一个更加安抚性的微笑,那笑容仿佛春日暖阳,足以驱散任何疑云。
她低下头,指尖轻轻点在系统小姐的眉心,一股更加温暖、更加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流淌而入,瞬间抚平了系统小姐核心数据流的紊乱和那丝冰冷的刺痛感。
“之前不久才推动世界重启,又见证如此盛景,权能消耗略大,些许旧伤有些不稳罢了。”蓝星世界意志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星尘,拂过系统小姐的意识,也清晰地传递给碧蓝航线世界意志,“休憩片刻即可,我的孩子,莫要担忧。”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推动世界时钟,重启一个濒临停滞的宇宙,消耗巨大是必然的——旧伤?碧蓝航线世界意志想起之前母神手臂上那道被幻象掩盖的暗金裂痕,当时母神也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真的是这样吗?碧蓝航线世界意志看着母神那温柔却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她指尖流淌的、确实在安抚系统小姐的温暖光辉。
又看了看那些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新使命中的林风与舰娘们……她心中的疑虑翻腾,却终究没有继续追问的立场和勇气。
母神若不愿说,必有深意,或许,这真的是她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代价,强行追问,或许只会让母神分心,甚至……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碧蓝航线世界意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脸上重新浮现出温顺与理解的神情。她微微躬身,翠绿的眼眸低垂:“是,大人。您……请务必保重。”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下方林风的方向,“林风指挥官与舰娘们的信念已锚定,下一步,他们应当会前往重樱群岛,接触这个世界的企业,并引出‘三海一仙’,时间紧迫,我需先行一步,让塞壬那边做好必要的准备,确保…顺利进行。”
她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一个能让她暂时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忧虑、去做些实事来转移注意力的理由,重樱的布局,确实刻不容缓。
蓝星世界意志微微颔首,蔚蓝的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逝的暗金流光被完美的温柔覆盖:“去吧,孩子。重樱的棋局,亦关乎未来,也关乎于你的东煌设定能否成功激活……辛苦你了。”
“是。”碧蓝航线世界意志再次躬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母神和她怀中的系统小姐,身影化作一道柔和的蓝白色流光,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系统空间后,消失不见。
在她消失的刹那,蓝星世界意志嘴角那完美的弧度,极其细微地向下沉了一瞬,右臂幻象之下,暗金色的裂痕如同被激活的毒蛇,猛地搏动了一下,粘稠的、带着终结气息的暗金物质几乎要渗出幻象的边界!
蓝星世界意志搭在女儿——系统小姐发顶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指尖的创世微光瞬间变得刺目,强行将那反噬的剧痛和侵蚀的冲动压制下去。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缓解,蓝星世界意志深知,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个念头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冰冷而无情地砸在她的心上,她缓缓低头,目光落在怀中的系统小姐身上。
系统小姐因为她的安抚,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困倦,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依赖地蹭着她的臂弯,看着下方那贯穿空间的纯白信念光柱。
光越盛,影愈毒,孩子们,你们的黎明,正加速着我的黄昏……但这一切,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