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在尼米兹级列克星敦号航母的甲板上掀起呼啸,U-1的话语被这股狂风无情地撕扯着,最后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音节,在风中飘荡。
俾斯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手指紧紧地掐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U-1的身上,尤其是那顶帽子下紧绷的下颌线,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定。
这位在第一次对塞壬战争中创下 83 万吨击沉记录的传奇潜艇舰娘,此刻正用一种等同于“抗命”的态度,将铁血海军的未来毫不犹豫地掷在了阳光普照的甲板上。
“U-1……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俾斯麦的声音低沉,其中蕴含着一丝难以置信,然而,在这低沉的声音背后,却隐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颤抖,“元首会视我们为叛变者——”
她曾是铁血战无不胜的象征,此刻却在U-1的话语中看到了自己一直回避的真相。
俾斯麦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基尔港,她完成武装整备,成为铁血海军的象征和旗舰的时刻,当时,元首亲自为她挂上铁血鹰徽,那是铁血的至高荣誉,元首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你的主炮将为铁血犁开‘生存空间’。”
那时的俾斯麦坚信,铁与血的荣耀需要用炮火书写,也就是战争和征服,铁血才可以....而现在,这个信念却在 U-1 的话语中摇摇欲坠,即将崩塌。
U-1 并没有看向俾斯麦,她的目光落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剑柄,然后,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俾斯麦,您还记得第一次塞壬战争后,那些在潜艇残骸中打捞出来的水兵日记吗?当年我们为了谁而战?”
未等俾斯麦回答,U-1就继续开口道:“他们写着‘愿铁十字永远闪耀在对抗塞壬深海的航线上’,而不是对着盟友的商船开火。”
小齐柏林伯爵突然抓住俾斯麦的手腕,“俾斯麦大人!U-1姐姐说得对!”
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我们的舰载机还停留在螺旋桨时代,而未来的白鹰可以在百公里外击沉舰队——继续跟着元首发动战争,铁血只会成为科技代差下的牺牲品!”
而列克星敦始终站在三步之外,粉色长发被海风吹成流动的云霞,她看着铁血三人组,始终没有打断这场铁血内部的交锋。
“列克星敦小姐。”俾斯麦突然转身,蓝色眼眸中闪过决然,“如果铁血海军选择……暂停对皇家的一切行动,您能否保证白鹰不会借机发动攻击?”
“舰娘的使命,从来不是执行某个主义的齿轮。”列克星敦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当年白鹰的‘舰队问题’演习中,我们也在战列舰与航母的争论中徘徊,但最终明白——守护的形式会变,初心不该变。”
她走到U-1身边,指尖掠过对方佩剑上的盐霜:“1941年的铁血,需要的不是重复‘第十一节’的耻辱,而是像U-1这样敢直面亡灵的勇气。”
列克星敦忽然抬头看向远处海天交界处,那里正有一群信天翁掠过,“元首的态度?或许该让他看看英吉利海峡的战场——780艘塞壬舰船的残骸,足够证明单打独斗的结局。”
小齐柏林伯爵听闻,红色的双眸猛地一缩,突然想起自己在布雷斯特港看到的场景:那些被F-14音爆震碎的玻璃窗后,是铁血水兵们敬畏的眼神——他们望着未来舰载机的神情,与当年望着第一架水上飞机的祖辈如出一辙。
她松开俾斯麦的手,跑到甲板边缘对着海面放声大喊,小齐柏林的舰装展开,Ju-87c舰载机的轮廓在一旁的F\/A-18F超级大黄蜂战斗机下显得格外单薄,而后带着嗡鸣声升空。
“我不管什么元首!我要那种未来的舰载机,我要那种飞的比声音还快的舰载机!”她转身时,眼角还挂着,不知是浪花还是泪水,“如果铁血继续打内战,我就带着我的舰载机投奔白鹰!”
俾斯麦听闻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任凭那带着咸涩味道的海风,如汹涌的海浪一般,源源不断地灌进她那笔挺的军装领口。
她想起镜面海域中观察者的冷笑,想起列克星敦的炸弹撕开舰体时的灼热——原来最坚硬的装甲,从来都不是堆砌的钢板,而是守护信念的决心。
U-1静静地看着小齐柏林伯爵那决然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既有对小齐柏林伯爵冲动行为的无奈,又有对她那份执着信念的理解。
俾斯麦慢慢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小齐柏林伯爵,她深深地知道,此时此刻,铁血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抉择。
随后,俾斯麦缓缓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了那位沉默的潜艇舰娘。
只见U-1正将那把铁十字佩剑,小心翼翼地重新别回腰间,在帽檐的阴影下,她那如火焰般燃烧的赤瞳,正映照着尼米兹级列克星敦号航母的舷灯。
“U-1,”俾斯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当年在北冰洋冰层下,独自一人击沉两艘塞壬航母时,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们的鱼雷会对准自己人?”
U-1的拇指摩挲着剑柄的动作微微一顿,“明知故问...旗舰阁下,那时我们相信,铁十字的光芒照亮的是回家的航路。”她的声音轻得像退潮的海,“现在……”
“现在铁十字不该成为撕裂大洋的利刃。”列克星敦忽然插话,“还记得第一次塞壬战争后,白鹰在珍珠港立的碑吗?上面刻着‘致所有为守护而战的灵魂’——不分阵营,无关主义。”
这个碑在林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列克星敦凭借着细心就发现它了,上面的字让她印象深刻,而列克星敦也没想到,在这里,这句话会用上。
俾斯麦的睫毛剧烈颤动,她忽然想起元首在授旗仪式上说的“生存空间”,想起U-1提到的基尔港纪念碑上20万海军官兵的名字。
当小齐柏林的舰载机掠过甲板,投下的阴影在F\/A-18E\/F的机翼下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真实——那是铁血海军的未来,还是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