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的左眼缓缓流下血泪,识海中的冰凰发出悲鸣,与柳如烟燃魂之火产生强烈共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并未出手救援,反而将葬天剑倒转,剑尖直指自己心口。
刹那间,涅盘火裹着混沌精血喷涌而出,在熔岩海上空凝聚成万丈阵图——正是离月所授的禁术九转焚天!
“胖墩!”血阵成型的刹那,苏无名的嘶吼震彻云霄。
地底传来震天动地的咆哮,吞天兽拖着半座镇魔碑破土而出,碑身镌刻的“诛邪”二字在焚天阵中化作两条孽龙,张牙舞爪地扑向盘龙柱。
“镇魔殿的碑...怎在你手?”南宫老祖脸色骤变,连连后退。
胖墩吐着满嘴碑石碎渣跃上高空:“刚啃塌他们藏经阁顺的!”
它额间第三目射出金光,精准裹住柳如烟,将她即将熄灭的魂火从情丝中剥离。
就在众人松一口气时,熔岩海突然探出布满尖刺的巨爪。
被混沌岩浆强化的堕圣傀儡抓住苏无名脚踝,利爪轻易刺穿魔象骨甲!
与此同时,斗篷人残躯化作血箭射来,剑匣自爆的碎片裹胁着诛邪渊玄冰煞,直取他后心命门!
前有熔岩噬体,后有煞气穿心。苏无名却突然松开葬天剑,任其没入熔岩。
他双手结出外公遗留道符的最后手印——那并非攻击之印,而是向诸天星辰的献祭之礼!
“以混沌道胎为引,请诸圣...归位!”
随着这声呐喊,焚天阵中所有神魔战魂齐声咆哮。
他们的残躯在熔岩中飞速重组,冰魔皇颅骨化作头盔,雷兽脊骨凝成利刃,十万尸骸最终铸成顶天立地的巨神兵。
巨神兵挥动兵刃的瞬间,九根盘龙柱轰然断裂,南宫老祖在血光中炸成齑粉!
斗篷人的血箭撞上巨神兵胸甲,玄冰煞气被混沌火蒸腾成白雾。
雾散时,只见苏无名单膝跪地,怀中柳如烟面色苍白如纸,心口插着半截丧魂钉,钉尾颤动着即将熄灭的情火。
“苏郎...”
她染血的手轻轻抚过苏无名眉心的冰凰烙印:“这钉上...有轩辕婧雯的血...”
气绝前,她掌心滑落一枚玉简,简上南宫家徽纹下压着镇魔殿暗部符印——赫然是当年誊写苏铭“叛逃”罪状的朱砂印!
苏无名神色凝重如覆寒霜,全然不顾周遭暗涌的灵力漩涡正疯狂撕扯着空间。
他双手如蝶翼般在虚空中急速震颤,指尖凝出的法印层层叠加。
掌心腾起的混沌灵力裹胁着涅盘之火,化作万千缕带着古老符文的灵纹,如同无数细小的灵蛇,源源不断地注入柳如烟气若游丝的身躯。
他额间青筋暴起,妄图以这磅礴之力,为她重铸生机,助她踏过生死界限,迎来涅盘曙光。
然而,事与愿违,柳如烟的气息愈发微弱,苍白的脸庞几近透明,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刹那,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破空而来,字字如金石相击,在这片充斥着肃杀之气的空间里炸开:“碎!”
只见轩辕静雯的道心碎片仿若划破夜空的璀璨星陨,瞬间崩解成万千细碎晶芒。
每一道晶芒都流转着神秘莫测的光芒,带着丝丝缕缕的道韵,如同迷途的萤火,融入柳如烟体内。
这些蕴含着无上法则的碎片,如同一道道坚固的锁链,将她即将溃散的心脉牢牢护住,在她体内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紧接着,轩辕静雯沉稳而充满威压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仿佛带着岁月的厚重。
“此女灵魂力尚有生机,速速将她送入葬圣星枢。那里有其老祖坐镇其中,断不会坐视门下弟子陨落。”
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也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无名不敢有丝毫耽搁,指尖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以灵力为引,瞬间撕开虚空,那裂缝中透出深邃而神秘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将柳如烟接引进入葬圣星枢,刹那间,三人被一团氤氲的粉红色烟雾所笼罩,那烟雾仿若有生命般,在他们周身盘旋缠绕,将他们层层包裹,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待烟雾散尽,当三人缓缓睁开眼时,已然置身于一片清幽竹林之中。
微风拂过,万顷碧玉竹海在风中翻涌绿浪,竹叶沙沙作响,仿若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竹叶间洒落的阳光,在地上编织出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不远处,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美貌女子端坐石凳之上,身姿绰约,气质出尘。
她眉眼微抬,眸光流转间,似有万千星河闪烁,静静地打量着面前三人,周身萦绕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息。
她斟茶的手腕悬着九转情丝镯,镯心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老身合欢第七代宗主,白情。”
她指尖轻点石桌,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柳如烟浮空的身体便被竹露包裹,那些竹露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小辈情丝缠了混沌气,倒省去洗髓功夫。”
苏无名急欲上前,脚下忽生并蒂莲纹。
左莲绽混沌火,赤红的火焰熊熊燃烧,热浪扑面而来,右莲开涅盘焰,幽蓝的火焰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诡异而又迷人。
双莲根须如同坚韧的藤蔓,将他钉在原地,让他寸步难行:“前辈!她心脉...”
他的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担忧,额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死不了。”
白情袖中飞出一段桃枝,枝头并蒂花苞映出柳如烟识海景象——竟是之前南炎离洲初遇时,她刺向苏无名心口那记绝情剑!
剑气穿透虚影的刹那,轩辕婧雯的道心碎片突然化形,一只栩栩如生的冰凰衔住桃枝轻语:“情劫需自渡,你越护她越凶险。”
冰凰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在竹林间回荡。
竹海忽起大雾,那雾气浓稠如墨,渐渐将竹林笼罩。
雾中柳如烟浑身浴血,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手中剑却抵着幻象苏无名咽喉,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与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不杀我?”
幻象心口插着真实的情丝刃,鲜血浸透她指尖,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因你刺我这剑时,眼底有泪。”
那声音温柔而坚定,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情忽然拂袖扫落茶盏。
碎裂的青瓷化作漫天竹叶镖,镖尖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直指苏无名周身死穴:“小子,合欢宗开派祖师为情所伤,立誓斩尽天下负心人——”
竹镖触及混沌火的瞬间,竟绽放出千万朵桃花,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将原本肃杀的气息瞬间驱散。
“可她临终前刻在镇派碑上的,却是‘唯真情可渡情劫’!”
白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与欣慰。
雾中柳如烟突然震碎长剑。她拽过幻象苏无名衣襟,将情丝刃捅进自己心口,眼中满是决绝:“当年这剑...该这样还你!”
鲜血喷涌时,真实世界的柳如烟肉身心口,那截丧魂钉竟被逼出体外,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重重地落在地上。
白情指尖桃枝骤亮,并蒂花苞中一株化作赤金火莲,莲心散发出温暖而耀眼的光芒,托起柳如烟濒灭的魂魄。
另一株则缠上苏无名手腕,根须扎进同命契,仿佛在将两人的命运更加紧密地相连:“情劫最后一问——”
她眼中闪过亘古的悲悯,那目光仿佛看透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若她魂飞魄散换你活,你当如何?”
苏无名突然震碎混沌莲台。十二品莲瓣尽数没入雾中,每一片莲瓣都带着他坚定的信念,裹住柳如烟残魂重铸身躯:“那便拆了轮回道,掀翻罗天界!”
他的声音响彻云霄,磅礴的混沌本源让白情腕间情丝镯叮当狂响,轩辕婧雯的道心碎片忽然融入柳如烟眉心,发出耀眼的光芒。
雾散天明,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竹林之上。
柳如烟自竹海走出时,足尖点地生红莲,心口情丝纹已化作缠绕冰凰的混沌道印,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她抚过苏无名为救她枯竭的丹田,将半枚玄铁令按进他掌心,眼中满是感激与柔情:“南宫家与堕圣的交易,藏在镇魔殿‘诛邪录’第九万七千页...”
白情的身影在消散前抛来支桃枝,那桃枝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拿此物去东华青州,寻三十六洞天里的‘葬情冢’——”
她最后看向柳如烟的目光似悲似喜,那目光中蕴含着对后辈的期许与祝福:“那里埋着师祖未送出的聘礼。”
竹海退潮般消散,三人回归星枢。胖墩正啃着第七棺的凤凰锁链,见柳如烟苏醒欢跃扑来,却被她心口冰凰道印冻得直哆嗦,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主人!她身上有轩辕殿主的味儿!”
苏无名目光看向轩辕婧雯,眼中先是露出一丝感激,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很快又染上了更多的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让她救自己的女人,鬼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想到此处,他的耳尖都微微泛红,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青铜门吞吐着浓稠如墨的混沌雾霭,恍若太古凶兽的呼吸。
轩辕婧雯玄黑殿主袍上的冰凰暗纹,随着她指尖摩挲凤凰锁链的动作,如活物般在阴影中明灭。
第七星棺的锁链倒映出苏无名耳尖一抹可疑的薄红,像是被千年寒铁烙出的印记。
“救柳如烟,是还你当年去葬天海眼的人情。”
锁链骤然绷直,金玉相击的脆响刺破寂静,她忽然凑近,殿主袍上的霜雪气息裹胁着危险的笑意:“至于你现在这份‘不好意思’...不如折成聘礼利息?”
苏无名揉着鼻梁,苦笑中藏着几分无奈:“剖道心、镇星棺、救红颜——这债利滚利,怕不是要把我拆骨剜肉,才能填平。”
话音未落,他突然拽住轩辕婧雯的袖角,混沌气如灵蛇游走,在玄铁殿主令上烙下凤凰尾翎的图腾:“正妻之位,早刻进镇魔碑了,只是...”
“轰!”
殿主令骤然发烫,大长老的急报如惊雷炸响:北境镇魔碑裂,疑与葬魔坑血祭有关!
轩辕婧雯眼底冰焰骤燃,翻掌震开苏无名,鎏金名录从袖中飞出,如一道金色闪电划破阴霾。
榜首“苏无名”三字,正被冰凰衔玉的徽记霸道覆盖:“南宫家啃不动你,竟改去刨镇魔殿的祖坟。
天骄赛诛魔榜首的彩头,是重开诛邪渊的钥匙。”
“主人!这上头有酱龙骨香!”
胖墩突然从星棺后探出圆滚滚的身子,叼着名录边缘含糊不清地喊着。
却不想名录夹缝里暗藏的南宫家醉龙草粉,瞬间被轩辕婧雯的霜气捕捉。
冰雾顺着胖墩的第三目,投射出诡异景象——某座镇魔碑前,斗篷人正用丧魂钉剐蹭碑文上苏无名的生辰!
“跳梁小丑。”她并指一抹,冰焰腾空而起,瞬间将草粉焚尽。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镇魔碑迸发混沌火,将斗篷人持钉的右手烧成焦炭!凄厉的惨叫穿透星枢虚空,苏无名瞳孔骤缩——这声音,分明是当年看守诛邪录的执事!
“留着他们钓鱼?”苏无名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钓的不是他们,而是域外那双无形的大手!”
轩辕婧雯甩袖闭合青铜门,最后瞥了眼柳如烟沉睡的星棺,眉心冰凰道印光芒大盛:“正妻之位我预定了,至于聘礼...”
在门缝合拢的刹那,一句冻彻神魂的低语飘来:“...我要南宫老祖的龙睛泡酒。”
胖墩吐着冰碴蹦到苏无名肩头,心有余悸地嘀咕:“主人,轩辕殿主比你那几位红颜知己合起来凶十倍!”
而苏无名摩挲着心口的冰凰烙印——那是轩辕婧雯剖心时留下的永恒印记。
“胖墩,你最好把嘴闭上,她是武圣,她如果要杀你的话,我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