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打定了主意,霍瑶也不再纠结。
“义御医,那你先教我辨认药材吧。”
义妁也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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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光景匆匆而过,霍去病下了马便直奔练武场。
正给他牵马的家令忙道:“将军,殿下不在练武场,如今正在书房。”
霍去病闻言,神色微顿,看来今日妹妹这医术学习收获颇丰啊。
这般想着,他脚下步伐又快上了几分。
霍光则是不慌不忙,缓步跟在兄长的身后。
刚到书房门口,霍去病险些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原本宽敞的书房,如今多了好几条书案,将整个书房摆的满满当当。
每个书案上都摆了不少药材。
自家妹妹一手拿着一株草药,一手握着一卷手册,时不时凝眉思索,压根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还是正在奋笔疾书的楚骁先发现了他。
“将军。”楚骁起身拱手行礼。
听到声响的霍瑶这才惊觉自家阿兄回家了。
“阿兄!”霍瑶兴奋的冲着霍去病挥手。
“你快些过来,义御医把她的书稿留给我了。”
“你瞧瞧,她记载的真的好齐全!”
小女童热情洋溢的笑颜,让霍去病也扬起了嘴角。
他步伐轻盈的绕过书案,来到了霍瑶身侧。
随手翻了几页书案上的书稿,霍去病眼中流露出赞扬。
“果真是条理分明,详实入微。”
说完这话,他目光扫过屋内的草药,药香、草木香萦绕在鼻尖。
再看向霍瑶时,霍去病眼中全是笑意。
“瑶瑶,你莫不是打算在家中开个药铺?”
“是的呢。”霍瑶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点着头。
“可惜就是药材太少了些,还需阿兄帮我多寻一些来。”
霍去病哑然失笑,伸手便摸了摸霍瑶头顶的小揪揪。
“好,阿兄去给你寻。”
“这是又缺什么物件了?”刚走到门口的霍光,正巧听到这一句。
看清屋内的情形,他脚步一顿,却对着楚骁道:
“更漏将至,楚先生且先回院稍作歇息,再用膳食。”
楚骁自然那是看出了,兄妹三人话要说。
她将自己誊写的几张书稿递给霍瑶,便道:
“殿下、将军、二公子,我便回院了。”
待她出了门,霍光顺势将书房门关上。
霍瑶已经满心欢喜的翻看起楚骁给的手稿。
“阿兄、次兄,这是楚先生外出游历听闻过的偏方。”
翻看了几页,霍瑶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
楚骁的手稿很详细,有些草药她写了名字。
但更多的草药,她是直接画了一张草图,并没有药名。
霍去病瞧见了,顺手接过了那些书稿,“怎么了?可是这方子不对?”
“不是的。”霍瑶摇了摇头。
“阿兄,我发现了,民间其实也藏着不少良方。”
“只是百姓都目不识丁,也没给这些草药取过名。”
“再好的良方,也只能烂在肚子里,无法传出去。”
她的手指着最上面的草药图。
这草药画的颇为粗糙,霍去病也只能勉强认出,这似乎是一株花。
花的一侧,便写着痈疽、蛇啮,放脓捣敷。
“阿兄、次兄,我看了这草药的药理、习性,才认出这是紫花地丁。”
“我今日,粗略的将义御医的手稿都翻阅了一遍。”
“没有任何紫花地丁的记载。”
霍去病、霍光对视一眼,他们已经猜到了霍瑶接下来的话。
“阿兄、次兄,我想让父皇去收集天下的医书、药方。”
果然如此。
霍去病放下手中书稿,神色温和的看着一脸稚气、满眼认真的妹妹。
“瑶瑶,民间的方子,收集起来自然方便。
“但世家贵族的医书、药方,可皆是家中不传之秘。”
“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做出强抢家传秘方这样的事。”
霍瑶点头,“我知道,医书、药方自然是不能抢的。”
“这种东西若是抢来的,我也不敢用。”
心不甘情不愿交出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做过手脚。
这可是药方,若是改一个药材,或者在药量上增减几分,谁能看得出来?
“所以,我想让父皇重金收购这些医书、药方。”
“只要价钱给的够多,肯定有人愿意将家中祖传的药方献出来。”
“瑶瑶。”霍光满脸慎重。
“若要收集天下的医书、药方,花费银钱不是小数。”
“陛下,可不富裕。”
霍去病也道:“是啊,瑶瑶。”
“如今汉廷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陛下不会愿意将钱花费在这些地方。”
霍瑶道:“钱的事好解决,努力赚就是了。”
“我脑中有不少赚钱的点子,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努努力,好好回想,总能记起一些。”
见到妹妹这般坚持,霍去病心中有了数。
“瑶瑶,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打算?”
对这两位兄长,霍瑶向来直言不讳。
“我要将这些方子汇集成册,和那些医书一起,传给天下百姓。”
霍去病一震,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
霍光望着霍瑶,脸上神情复杂难辨。
霍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诚恳认真。
“阿兄、次兄,现在百姓早逝,未尝没有缺医少药的缘故。”
“若是这民间的大夫,多懂一些医术,百姓也都知道一些简单的救治、养生之法,或许就能过的更加安康长久。”
听着霍瑶的话,霍光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半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对视,“瑶瑶,你可知,仓公?”
霍瑶点头,“我自然知道,他是第一个打破“禁方秘传”、广收门徒的名医。”
霍光叹息,“他是古往今来,广收门徒的第一人,却也是最后一人。”
“他的弟子,可没有一人如他这般。”
霍瑶直接摇头,嘴上没说,心中却道:他是第一人,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人。
对上霍光的眼睛,霍瑶问道:“次兄,仓公这般做法,得到的是美名还是恶名?”
霍光神色一顿,“誉满天下、谤满天下。”
霍瑶接过了他的话,“怨恨他的,皆是权贵和同行。”
“他的弟子,有官吏、有平民。”
“他让那些精妙医术,不再是贵族独享。”
“但若做此事的人,是父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