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传来几声惊呼,接着,食堂里就静得能听见吊扇“吱呀”转动的声音。
身上不断滴着汤水,林穗穗火冒三丈。
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林穗穗抓起身上的番茄鸡蛋,“啪”地一下甩在袁莉莉的脸上,然后落在烫卷的头发上。
周围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啊——你敢甩我脸上?”袁莉莉甩下脸上的菜,气得指着林穗穗的脸大骂:“你这个贱人!!”
林穗穗冷笑:“我凭什么不敢?都是爹生娘养的,你城里人就高贵些?”
袁莉莉尖叫着去抓林穗穗的头发:“你敢打我,我爸是——”
“我管你爸是谁?你爸天王老子你都不应该污蔑人!”林穗穗不甘示弱:“全厂都在学‘节约粮食’,你拿蛋汤泼人?你爸那么厉害,就教你这么糟践粮食?”
袁莉莉扑过来要打林穗穗,指甲刮到她脖子。
林穗穗本能地推搡,两人顿时扭作一团,撞翻了桌上搪瓷盘。
“当啷”一声,搪瓷盆掉在地上,里面的水全都撒了出来。
周围人赶紧退后几步,生怕误伤到自己。
“住手!”张主任赶了出来,斜眼瞥了眼墙上的“文明用餐”标语:“你们文明点!别在食堂闹事!”
袁莉莉趁机揪住她的辫子,哭喊道:“主任,她偷陆家的镯子,还打人!”
林穗穗扯下被拽歪的头绳,头发散落在肩上:“镯子是厂长夫人给的,不信可以去问!”
“胡闹!”张主任的目光扫过袁莉莉,又扫过林穗穗胸前的菜汤渍:“你这个临时工刚来就闹事,像什么样子?”
袁莉莉的爸爸是厂里的干部,林穗穗就是个筒子楼里的亲戚。
谁对谁错,他问都不用问就知道。
张主任冷声道:“都跟我去保卫科!”
林穗穗一把推开袁莉莉:“不去。”
张主任:“哪里轮得到你说去不去?你在这儿闹事打架,就该送去保卫科!”
林穗穗只一眼,就看出张主任站谁了。
看来袁莉莉家里上头真有人。
得罪了她,她在食堂里只怕是待不下去了。
林穗穗解下臂上的临时工袖标,往桌上一扔:“我不干了。”
说完,转身要走,身上的汤烫得她难受,她得回去洗个澡换衣服。
“哈!怕了吧?”袁莉莉叉着腰,在她背后大声道:“真是个乡巴佬疯子!难怪男人死得早!”
林穗穗脚下一顿。
她的笑声像把钝刀,在食堂里慢慢划开。
林穗穗猛地转身,看见围观人群里有人交头接耳,眼神扫过她的银镯和散落的头发。
她结过婚的事儿,这么早就传到袁莉莉耳朵里了,这肯定是沈曼宁故意“说漏嘴”的。
就为了等着某个时刻,有人替她说出这个消息。
那沈曼宁的消息,又是谁告诉的呢?
————
见周瑾园走了,陆临舟起身,把午饭吃了,就回房间休息了。
离开军校一年多,陆临舟落下挺多课业的,除了吃饭睡觉,他就一直在看书复习。
坐在床边看了会儿书,陆临舟渐渐觉得有些困倦。
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盯着门框上半开的木门,没有多管。
现在家里没人,待会儿周瑾园回来,不关门也不打紧。
呼吸声越来越沉。
……
女主气个半死,身上全是汤汁什么的,被冤枉还搞得她工作也没了。回到家,发现没人在(女主发现没人应该用一个动作戏来确认),正好可以洗澡,直接烧了水去里面浴室洗澡,一路上攥着拳头恨不得横扫四方。
林穗穗从食堂出来,顶着一身一头的菜汤,气冲冲地往回走。
一路上,不少推着自行车的工人们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林穗穗推开门,因为生气没收住力道,门上门环轻轻晃了晃,发出思维清脆声响。
“周姨,临舟。”林穗穗下意识伸手遮了遮身上的狼藉,不想让他们看见:“你们都在不在?”
她声音不小,等待了片刻,却没人回应。
林穗穗去厨房看了眼,煤筐里的煤只有几块了,看来他们母子俩去拖煤了,都不在家。
趁着家里没人的机会,她正好可以洗个澡。
林穗穗倒了满水壶的水,放在煤炉上烧水,然后转身去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浴巾出来。
家里没人,她的动作也稍稍大了些。
拎着烧开的水到了浴室,搪瓷盆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她扯下脏污的衬衫,扔在旁边:“这个袁莉莉,真是有病!”
……
陆临舟被搪瓷盆磕地的声响惊醒。
“叮当”作响,他忍不住拧了眉,睁开眼。
周瑾园回来了,这是在浴室里洗衣服吗?
陆临舟没太当回事,但既然醒了,也就没再睡。
索性拿起一旁的书,继续看起来。
“xxxx真是过分!”
“要不是xxxxx……”
“气死我了!!啊!”
模糊的碎语混着水流声飘出来,却根本听不真切到底说了些什么,又是谁说的。
总之那动静,根本不像是他妈妈会弄出来的。
陆临舟眉间一凛。
难道船厂大院里也有贼?
他放下书,起身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