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雄虫。
一个长相不错的雄虫。
一个长相不错却扎到雌虫堆里读军校的雄虫。
动机不明,形迹可疑。
热络的氛围消失,场面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埃父隐隐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他无暇顾及身体上的异常,小心的挪动脚步,把埃普丽尔护到自己的身后,语气里带上了尊敬。
“江...阁下,你,呃...您,请问您没有分配住宅吗?”
江和玉作出可怜状,“我二次分化没多久,等级太低了,分不到主星的房子。”
他又补上了一句,“主星附近也分不到,我真的是无处可去了,明天就是开学日,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住处了。”
埃普丽尔直觉他在胡说八道,主星第一军校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是雄虫也有相当高的要求,低等级几乎不可能进得去。
第一军校不是随便什么雄虫都能进来镀个金的地方。
但他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这个雄虫一言不合状告到雄保会,那他和雌父就麻烦了。
江和玉走近了一步,埃父护着埃普丽尔向后警惕的退了退。
江和玉就站着不动了,“埃叔叔,不用那么称呼我,还和之前一样,叫和玉就好。”
“那怎么行...”埃父局促起来,“这...家里太小了,要不埃普丽尔和我挤一挤,他的房间让给你暂时住一晚,明天再...”
“不行!”埃普丽尔先不同意了,雌父身体不好,睡眠极轻,头疼起来,有时候整宿都睡不着,禁不起折腾的。
可在埃普丽尔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之前,埃父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他先别出声。
江和玉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他抬头试探道:“我可以睡沙发吗?”
“我喜欢睡在沙发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往事一样,浅浅的笑了,又一眨不眨的抬眼去看埃普丽尔。
埃普丽尔觉得江和玉不笑的时候看着是有点严肃,可笑起来就不那么有距离感了。
雄虫好像也没有他雌父所说的那么可怕,江和玉好像,不难相处。
埃父的头真的疼起来了,精神海撕扯着叫他恨不得想把头给劈开,再或者找什么东西撞一撞,晕过去也比就这么连绵不断的疼下去要好。
他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先回房休息,埃普丽尔担忧的眼神追随着雌父,可能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江和玉扭头走进厨房,埃普丽尔警惕的跟上去,想看看他又要做些什么。
只见江和玉打开一个大袋子,埃普丽尔伸了伸头,看见一堆绿油油的菜,不明所以,他看着江和玉把那堆东西分了分。
然后朝他招了招手,埃普丽尔走近,隔着一臂的距离站定,江和玉跟他认真说了一遍。
“这种草药能够治疗精神海崩溃的问题,我雌父就是用这个草药好的,早中晚,一天三次,真的能有效果,你看着点你雌父有没有定时定量的吃。”
埃普丽尔半信半疑,“这种方法我从没听说过,星网上都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和玉把手重新洗了一遍,“你有疑惑很正常,这是我从一本古籍里看到的,有没有效果,明后天就能印证了。”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多试试总没有坏处,你说对吧。”
埃普丽尔最后还是点头表示记下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魔幻,像天降大奖一样。
埃普丽尔想,有一个雄虫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他的雌父也有了新的治疗方法,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这一切在他今晚打开家门前,是做梦都不敢这样想的。
就在埃普丽尔回房要关门睡觉的时候,他从门缝中看到江和玉还在向他房门的方向看。
江和玉除了总是看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
正因为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十分可疑。
他为什么要赖在这里?疑惑盘旋在埃普丽尔的心头,直到半夜他也无法入睡。
这个二居室是雌父为了他上学方便特意找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为了他学习,雌父住的是较小那一间,他占了一个大房间,屋子里放了数不清的学习资料。
主星住房的租金格外高昂,他们的选择不多,现在住的这个老式居民楼隔音很差。
有深夜才回家的社畜洗澡的哗啦啦水声,有小孩半夜不睡觉频繁哭闹的声音,有楼道里上楼梯时候拖沓的沉重脚步声。
埃普丽尔突然捕捉到了客厅中的微小声音。
先是窸窸窣窣的被子摩擦声,然后是重物离开沙发细小的回弹声,再就是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近了,然后路过他的门口,又慢慢远了。
他站在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后续的声音了?
梦游?饿了?想家?
还是...偷东西!
埃普丽尔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他歪头想了想,客厅里最有价值的就是那张破沙发,没什么能偷。
他稳了稳心神又重新躺了回去。
他来回琢磨,江和玉那张笑脸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模糊,雄虫的形象逐渐光怪陆离起来,星网上听说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在他心里一个个的过。
什么雄虫虐待雌君,交换雌侍,残杀雌奴。
什么雄虫砸掉自家虫蛋,反而怪罪雌虫生不出雄虫蛋。
什么雌虫被发布全帝国通缉令,只因反抗之下打了雄虫一巴掌。
最后江和玉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谋财」两个字被埃普丽尔在心里画上了大大的叉,「害命」两个字被重点加粗点了出来。
埃普丽尔再次从床上弹坐起来,他没敢穿鞋,怕打草惊蛇,偷偷摸摸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情急之下,他忘记自己房门年久失修,开合声音都极大,所以在一声响亮的‘吱嘎’声过后,埃普丽尔透过门缝和回过头的江和玉四目相对。
埃普丽尔几乎是一下就急了,大半夜的,他呆站在雌父门口是要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心怀恶意!
埃普丽尔从门缝里钻出来,跑到江和玉身边一把拽住他,江和玉在黑暗中把食指竖在自己唇边,示意他先不要大声说话。
然后江和玉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高大的雄虫,弯腰把拖鞋脱了下来,调转方向,摆到了他的脚边,看他没有动作,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脚腕,想给他亲手穿鞋。
动作熟稔自然,好像做过了千遍万遍一样。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埃普丽尔伸手推了他肩膀一下,示意他不要碰,自己会穿。
江和玉见状直起身去拉埃普丽尔的手,他小幅度的瑟缩了一下,还是被揪住了指尖。
江和玉把他的手掌展平,在他手心里慢慢写下了几个字。
「精神力」
他随后点点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面前的房门。
埃普丽尔皱眉思忖片刻,也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
「你的等级?」
江和玉这次没有去抓,埃普丽尔就乖乖的伸出掌心让他写,江和玉伸手在他手掌心里流畅的画了一笔。
「S」
埃普丽尔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胡说八道,可他转念一想,就算不是S,肯定也不会低。
他还在震惊中晃神,江和玉就在他掌心继续写下了几个字。
「秘密」
「我只告诉你」
埃普丽尔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他准备的还是少了,直到晕乎乎的重新回了房间,躺在床上。
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们不用光脑打字,要在手心里慢慢写啊!
江!和!玉!
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