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家的那长辈才会惊讶,这一代是女孩继承了当铺。所以…所以…”
我攥紧拳头,脑袋里有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思考。
心里有很多东西倒也不怎么怨了,蟒巳耀和白灵霄的身体还在炼狱,他们不可能冒着风险告诉我这个,九尾那时候刚刚恢复自由,想要赶紧走还来不及呢,不说也是正常的。
每个人都有不容易,不能强人所难。
只是…
我看向蟒巳耀,心里有些难受。
当初我说的是,等我寿终正寝以后,反正弟马不入轮回,这时候找个堂口,去谈个恋爱倒也合适,当时他是点头了的。
可如今看来,我是会被炼狱回收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继续服役,哪怕不像蛊虫母体那样恶心,估计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他当时是怎么点下那个头的。
是骗自己,还是骗我呢?
叹口气…
思考这个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叹口气问道:
“那弟弟他...”
“你弟弟和爷爷现在都在炼狱服役,具体在做什么我们也知道,我们现在身体和原身是分开的,所以具体怎么不太清楚。得回到炼狱才能知道,但是你知道我和老蟒,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是啊。
我是打算…一次把两位老祖把功德集齐,送他们直接自由。
合着…
我送他们自由,等我死以后灵魂也不能自由。
白灵霄的声音从前排座位传来:
“我和老蟒聊过这个事儿,想着是等我们两个自由了,才能回头拉你,当初我们两个就是这么想的…”
我嗯了一声就没再开口,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高兴。
蟒巳耀在我身边坐下,我直接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完全不想搭理他。
飞机降落以后立刻有几个黑衣人过来接我,我知道这是张家的保镖,一路上他们也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他们说话。
回到了竹林别墅,我自顾自的带着火炎他们进了别墅,张明迁和灰老太太一直守在床边…
张明迁西装皱巴巴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看见我来了,他高兴的起身道:
“简掌柜!”
他快步迎上来:
“我母亲今早开始呕血,我请了家庭医生过来,说如果…如果…”
我看了一眼床榻,张明迁的母亲腹部隆起比我们离开时又大了一圈,皮肤下的黑影蠕动得更加剧烈。
似乎是我们的到来,对她也产生了一些影响。
白灵霄占了我的窍,随手取出尸丹,用银针挑破妇人指尖,将尸丹放在伤口处。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尸丹像活物般钻入她的体内,皮肤下的黑影立刻疯狂游向她的右手。
张明迁的母亲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
“按住她!”
我喝道。
张明迁死死压住母亲的手臂。
只见她整只右手迅速变黑肿胀,指甲缝里渗出腥臭的黑水。灰老太太突然掏出一把刀,利落地切开了她的食指。
“啊——!”
妇人猛地睁眼惨叫,数十条细如发丝的红色蛊虫从切口喷涌而出,落地即化为一滩血水。
她腹部的隆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眼中的金丝也逐渐褪去。
“成了。休养半月就能下床。不过…”
白灵霄占着我的窍,看向张明迁说道:
“寿命最多十年,这是蛊毒侵蚀内脏的代价。你母亲就是因为那本书…然后被下蛊了?”
这事儿有蹊跷,很明显这事儿不只那么简单,张明迁母亲的症状明显是九龙蛊洞里面的蛊,如果这个蛊要是那么容易就能下,那…岂不是遍地了?
能和炼狱有关系的,我就不相信是纯人为仇怨的事儿了。
再者…很明显是有东西过来喂养蛊虫的。
灰老太太也是个千年的老仙了,哪能那么容易就能逃脱灰老太太的眼睛?
张明迁红着眼眶点头,转身就要跪谢。
我一把拽住他,可不要搞这种事儿:
“不必。你今日只要和我说的是实话就行,不然我可不包售后。”
我看了一眼张明迁母亲,那女人长得倒是个和善的样子,估摸着不是什么坏人。
至于这蛊虫的事儿,十有八九和之前的当铺有关系。
到底如何,往后再说吧。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走了,你好好的陪你母亲吧,别忘了打钱,还有…你的老仙儿多看着点儿你母亲,贼人若是再来,你护住。”
床上的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简…简掌柜?你是他的…孙女?”
我心头一跳,她怎么会认得我?
妇人枯瘦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二十年前...你爷爷来过我家铺子…说过…说过…”
灰老太太突然上前一步,拐杖重重杵地:
“夫人刚醒,不宜多言!”
“让她说。”
我皱了皱眉,瞬间九尾直接帮我挡开了灰老太太,白灵霄和蟒巳耀并不能上前,我知道他们也有苦衷,这时候只能依仗九尾和原本堂口的老仙。
灰老太太还想阻拦,突然常玄青和灰天庆出现在我面前,冷眼看向灰老太太,瞬间灰老太太的脸色极难看,却又不能做什么。
这是一种很无奈的感觉,我的老仙最厉害的就是白灵霄和蟒巳耀,但是只要和炼狱对立,他们两个基本上就没办法出手。
剩下的万年仙家也不愿意与炼狱为敌,所以能帮我的,真就是当初陪我一起战斗常玄青和黄天罡灰天庆他们。
我俯身凑近妇人:
“我爷爷说过什么?你大胆说…”
妇人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拉到她面前。
她的嘴唇几乎贴到我耳朵上,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
“你爷爷…有东西要我给你…”
话音未落,她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黑血,直接喷在了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闭眼,却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耳道滑了进去。
“母亲!”
张明迁的惨叫和灰老太太的咒骂混作一团。
他们两个在那里说什么的时候,我真是想骂人…
她是吐血了,但是都吐我脸上了!
我被黑血糊的眼睛睁不开,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二十年前的雨夜,张家当铺后院。
年轻时的张母跪在雨中,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张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撑着黑伞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个雕花木盒。
“简掌柜,我这些家底就都给你了…以后我就不再…不再弄这个当铺了。只要…只要我的老婆孩子没事儿就行。这事儿…都依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