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长孙家只是普通家族,长孙严肯定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但春桃说的也有道理,长孙家如今可是太子妃的母族,不知有多少人希望长孙家倒霉取而代之?
这便让长孙严不敢大意了,同时也决定,就按春桃说的办。
“这。”
可邓允听长孙严如此说,却瞬间眉头紧皱,心里也不住权衡了起来。
离开吧,那他们想行刺长孙无垢的计划肯定得夭折,甚至还会因此而惊动皇室与长孙家,给他们这些活着的左道盟余孽惹来麻烦。
但若不离开,他就得接受阉割,做那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
这让邓允着实有些难以承受,甚至好几次他都想愤然离开。
可当他想到转身离开,或许就会惊动皇室后,他却心中一横,对长孙严咬牙道:“好,那便按老管事所说,阉就阉。”
“不过老管事,咱可事先说好了,你们长孙家若阉了我,就得让我待在长孙家,不能言而无信。”
邓允为了报仇也算豁出去了,纵然被人阉掉也在所不惜。
可就算这样,他也得与长孙家说好了才行。
否则若被阉了以后对方反悔,他岂不是得哭死?
“呵呵,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们长孙家向来说话算数,只要你接受阉割,老夫保证你可留在长孙家。”
见邓允应下,长孙严与春桃对视一眼,顿时笑眯眯说道。
话刚说完,他便对身边下人吩咐:“来人,带他下去阉割,记得阉干净些,老夫回头要检查。”
“是,老管事。”
他身边下人领命,仅仅只一会,长孙家府里,就传来了邓允凄惨的哀嚎声。
而长孙严则继续与春桃挑选仆人,直至门口的所有人都挑了一遍,长孙严才对春桃问:“春桃娘子,那个邓允接下来怎么办?”
“此人宁愿接受阉割,也要待在咱们长孙家,看来所图甚大。”
“要不老奴现在让人将其宰了?”
长孙严觉得可以一刀杀了邓允,但春桃却阻止说:“别,那家伙背后肯定有主使之人,咱先派人暗中盯着。”
“等太子妃省亲归来之时,咱将此事禀告太子妃,看看太子妃如何决断?”
春桃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明白什么事她能做主,什么事她做不了主。
就比如邓允的事,她可以做主阉掉邓允,却不能决定邓允的生死。
毕竟邓允的生死,可还关系着他们能否找出背后指使之人呢?
所以这会,春桃将邓允交给长孙无垢处置。
“行,没问题,那老奴一会就让人盯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做甚?”
听春桃如此说,长孙严这才颔首应下。
“嗯。”
春桃嗯了声,很快便返回自己的小院了。
长孙严也在春桃走了后,立刻便安排了四个人,让他们时时刻刻盯着邓允。
不过他的安排很显然多此一举了,那家伙刚被阉掉,怎么着也得个把月恢复,故此,长孙严派去的人,倒也没发现甚异常。
而时间也这样很快便又是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邓允除了养伤,就始终在长孙家等侯长孙无垢出宫省亲。
奈何长孙无垢一直都未出宫,他也只能默默等着。
而这也就使得长孙家还算比较安宁,没有太大的事发生。
可他们这边安宁了,杨广的大业殿却乱做了一团。
为何?
因为杨广想远征拜占庭的计划,被朝堂上的文臣们给知晓了。
那些文臣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般劝阻,有人更是抬出了国虽大,好战必亡的先贤之言,意图阻止杨广远征。
对于此事,杨广也很无奈,有心想告诉那些文臣,此次并非朕挑事,而是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
可为了儿子在西域的战事能顺利进行,不至于走漏消息,他也只能对那些文臣们避而不见,让人将他们都拦在大业殿外。
不过他的躲避,却让朝中的文臣以为陛下自知理亏,退缩了,居然还变本加厉的堵在大业殿门口,让杨广取消远征计划。
甚至就连杨安的结义兄长,曾经在对付世家集团时,为朝廷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国子监祭酒,大隋日报社主事孔齐,也跟着一起参与了。
这就让杨广不能忍了,随后立刻对身边内侍吩咐:“去,给朕将孔齐那老东西叫进来,就说朕要单独见他。”
“诺,陛下。”
他身边内侍应声,须臾之后,孔齐便在内侍的带领下走进了大业殿。
刚进来,他便对杨广行礼:“臣孔齐,参见陛下,愿陛下龙体金安。”
“呵呵,你看朕现在还安吗?”
“你们天天在外边逼宫,朕头都快炸了。”
但杨广却冷笑一声,吓的孔齐立刻便告罪道:“臣不敢,臣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逼宫啊。”
孔齐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站错了队,可杨广却冷冷盯着他,随后嘲讽道:“不敢?可朕为何觉得你胆子挺大呢?”
“你身为太子的结义兄长,如今联合朝中那些文臣一起向朕施压?”
“你是否觉得你乃孔圣后人,朕便不会杀你?”
杨广也就是看在孔齐曾经立过功,还与杨安有些交情的份上,特意给孔齐一个重新站队的机会而已。
不然他早就让人将这家伙砍了。
别人来烦朕也就罢了,你这个自己人怎么也来烦朕?
对于杨广的宽容,孔齐自己也明白,故此听到这,他顿时便解释说:“陛下,臣错了,可臣也是被逼无奈。”
“那些文臣拿着臣先祖孔圣的名头逼臣,说臣若不与他们一起,臣就不配为孔圣后人。”
“臣也没有办法啊。”
孔齐委屈巴巴说着,杨广却只是淡漠道:“是吗?你以为你与他们一起,你就是孔圣后人了?”
“实话告诉你吧,朕若不看在你与太子有些交情的份上,你这孔圣后人,朕现在就可以让你去伺候你们家先祖。”
这话说完,杨广便摆了摆手,再次道:“行了,此次之事,朕就不与你追究了。”
“不过外边那些文臣,你给朕想办法搞定,让他们都回去。”
杨广都懒得搭理那些文臣了,将他们交给孔齐,让这老家伙去应付吧。
可孔齐却傻眼了,随后立刻为难说:“陛下,臣也想让他们回去。”
“可臣没辙啊,那些文臣是何性子,陛下您又不是不清楚。”
“他们就是一头头倔驴啊。”
孔齐觉得杨广在为难他,但杨广却两手一摊道:“那朕不管,总归你是劝也好,求也好,朕只看结果。”
“明日清晨,若让朕看见大业殿外还有人堵门,那你就去侍奉你家先祖吧。”
杨广说完便挥手示意孔齐离开了,搞的孔齐也很郁闷,却也只能躬身领命:“诺,陛下,那臣尽量试试。”
“嗯。”
杨广嗯了声,孔齐这才赶紧出了大业殿,对那些文臣劝说道:“各位,听老夫一句劝,都回去吧。”
“陛下远征之意已决,各位纵然继续在这待着,陛下也不会改变主意。”
孔齐说的也是实话,杨广确实不会改变主意。
但那些文臣里,担任御史大夫的林景仁却义正言辞拒绝:“那不行,国虽大,好战必亡,我们不能看着陛下犯错而不阻止。”
林景仁今年五十六岁,个子不高,但脾气却很倔,而且还是文臣里的清流。
此时听他如此说,其他文臣也顿时跟着道:“就是啊孔大人,您说您好歹也是孔圣后人,您怎能眼睁睁看着陛下犯错而不制止呢?”
“又或者说,孔大人您不明白国虽大,好战必亡的道理?”
这些文臣对孔齐的劝阻颇为不满,说话也自然夹枪带棒的,但孔齐听他们如此挤兑自己,却顿时就火冒三丈呵斥:“嘿,你们还教训起老夫了是吧?”
“行啊,那咱就辩一辩,看看国虽大,好战必亡这话到底对不对?”
“这话出自司马穰苴的《司马法》对吧?可这话后边还有一句,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你们说说,这两句话,到底哪个对,哪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