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名瑛呵呵笑了,这温松,才一天,就来找她道歉了?
还专门追到滑冰场来。
谢名瑛今天是和高瑞群一起来的,高瑞群听到她喊温松的名字,一下明白了。
他小声地问:“名瑛,那就是你家硬塞给你的那个未婚夫?”
这都78年了,封建残余文化真是太可耻了!
“嗯。
瑞群,我渴了。”
谢名瑛故意将尾调拖的老长。
高瑞群觉得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名瑛,汽水太便宜了,哪能让你喝。
老板,来一杯麦乳精,要最浓的!
再拿一副毛线手套,带小花的那个!”
玻璃柜台里,除了北冰洋汽水,还有卖别的饮料,比如热姜糖水,五分钱一碗;麦乳精冲饮,一角钱一小杯。
毛线手套更是标着“一元钱一副”,是连着毛线绳,能挂脖上的那种。
柜台附近除了他们两对还有别的小年轻,见高瑞群一出口就是消费普通人一天的薪水,都对谢名瑛投向羡慕的目光。
温松余光扫到谢名瑛,连个正眼都没给她,拉着宋丽丽的手腕,“我们走吧。”
谢名瑛受不了被无视,生气地喊住他:“温松,你站住!
她是谁?”
温松的语气很凉,“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名瑛一副抓奸的模样,激动无比,完全忘了还拿着麦乳精的高瑞群。
“怎么没关系?好啊!我说你怎么要和我分开,原来是出轨了!”
宋丽丽上前一步,挡在温松前面,“你就是那个脚踩两条船的谢名瑛?
自己不干净,还想给别人泼脏水,真是让人开眼了!”
谢名瑛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你造谣!
我和温松打小就认识,关你什么事!”
宋丽丽毫不示弱,“我还就管上了!
温同志才没有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发小。
一边和他定亲,一边又勾着别的男人。
我是他的朋友,就看不惯别人欺负他!”
温松心里一阵感动,“宋同志,别和她废话了。”
和谢名瑛多说一句话,温松都觉得是浪费生命。
宋丽丽刚才的声音不小,周围看戏的都对着谢名瑛议论起来。
还有人上来问宋丽丽,“同志,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这是作风败坏啊,要抓她进去!”
……
甭管是不是真的,谢名瑛和高瑞群都在滑冰场待不下去了,群众的带着火的眼神都要把他们身上烧出窟窿来了!
宋丽丽和温松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回到冰面上练习。
这回宋丽丽比刚才滑的好多了,不用温松搀扶也能独自滑上一段距离了。
她能装学不会,但是不能一直装。
她怕温松嫌她笨。
可能是太着急想学会,宋丽丽脚下的步子乱了一瞬,霎时,身子重心不稳,猛地向后栽去。
温松在旁边连忙冲过去一把接住,手恰好捞在了她的腰上。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温松能看见宋丽丽白皙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嫣红唇瓣上的纹路……
云瑶也一样,在俞泽的带领下学了个七七八八。
四人玩了一上午,肚子都饿了。
溜冰场附近就有一家国营面馆,四人商量着去那儿吃点。
饭馆里,温松说自己后天就要回去了。
宋丽丽道:“温松,你给我一个地址吧。
等你归队了,我给你寄点东西。”
温松一愣,俞泽和云瑶则直勾勾地看着宋丽丽,一副吃瓜的样子。
宋丽丽这是喜欢他们温松?
才相处半天就中意上了?
宋丽丽见三人表情不对,忙找补道:“你们别误会。
刚刚温松不是说这饭店的辣椒酱好吃吗,我想我妈妈做的比这好多了,所以说给他寄一点!”
云瑶俞泽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可什么都没质疑,这大妹子自个儿把自个儿抖落得一干二净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松在感情上真是根实心大木头。
他感激道:“宋同志,这太麻烦你了,还是算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保家卫国,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小事。”
宋丽丽面上风轻云淡,内心无比懊恼,给了自己一刀,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怎么还扯上家国大义去了!!
宋丽丽都这么说了,温松也没再推辞。
只想着以后也给宋同志带些东西,作为礼尚往来的交换。
俞泽看着自家好兄弟那样子,就知道他完全没有往那方面联想。
苍天啊,大地啊!
哪个神仙把他兄弟的情丝给拔了,一丝都没留。
这是一九七八,人人含蓄的年代,人家宋丽丽同志多明显啊。
从面馆出来,云瑶和宋丽丽还提议想去逛一下公园。
俞泽自从上大学以来,就琐事缠身,还真没来得及抽空逛过公园。
到了公园门口才知道,这年头还要收费。
公园门票,一个人一角钱。
公园里头,还有小卖部卖烤白薯和炒栗子的。
俞泽拉着温松去买,让云瑶和宋丽丽在湖边的亭子等着。
俞泽给云瑶买了一份她最喜欢的栗子,然后胳膊撞了撞温松,“你给宋同志也买一份。”
温松看向宋丽丽的方向,有些纠结,“不知道宋同志喜不喜欢,我先去问问她吧……”
俞泽拦住他,“兄弟,打住!
不要问女人要不要,她们喜欢惊喜,懂么?”
俞泽转头对老板道,“什么白薯、栗子、瓜子都来一份!”
买完后,俞泽把温松拉到一边,“你没发现宋同志对你有意思?”
温松皱起眉头身子往后一仰,“别瞎说,你误会了吧。”
俞泽没了脾气,抓着温松给他掰扯起宋丽丽的行为来,“如果这都不算爱……”
忽然,俞泽又想起一件事。
“我媳妇可和我说了宋同志说自己喜欢军区医院里认识的一人。
我觉得那人就是你,没跑了。
还等什么呢,你看人家宋同志,长得比那谢苍蝇不标致多了?
又是医生,到时候你们一个军人,一个军医,啧啧,绝配!”
温松欲言又止,“你还挺有当媒婆的天赋。”
他对感情比较迟钝,即使知道宋丽丽同志对他可能有好感,却只想维持朋友关系。
只要不戳穿,就不尴尬。
他一个军人,不适合谈恋爱,和女方聚少离多,只会耽误别人。
温松不说话,俞泽也没多问。
两人把一堆炒货拿回去,两位女士都笑颜逐开。
“温松,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栗子?谢谢你!”
俞泽在旁努努嘴,他真是太伟大了,总算帮兄弟制造了机会。
三样都买了,随便哪个总有宋丽丽爱吃的了吧。
这宋丽丽他也不了解,还得继续观察他俩的缘分。
逛完公园,太阳渐渐溜进了云层,温度更低了。
在俞泽的催促下,温松骑着自行车把宋丽丽送到了一处家属楼前。
宋丽丽一回家,就和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撒娇,“爸爸!
有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宋爸摘下眼镜,“哦?谁欺负我家宝贝女儿了。”
“学校的谢名瑛。
她家爸是二纺的,仗着温松老实,就玩弄他感情!”
宋爸是轻工局的局长,平时里都是不苟言笑,只有周日在家对上孩子才露温和。
他早听女儿提过温松 。
说第一次见他时,这小伙子没打麻药处理伤口,硬是没哼一声。
此刻听完女儿的话,他神色沉了沉:“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
二纺最近申请的新原料配比指标,本就该优先给合规企业。
家风不正,管理上难免出岔子,这指标还是暂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