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正要抬脚上前时,李松青将已经显形的弯刀递给他。
那把弯刀的铜锈没有那么厉害,一面刀身经过白矾水的处理,已经隐隐显现出了暗记,看着倒像是人为做旧。
这暗记他看着有些熟悉…这不是…这不是上次酉阳军械案时的那批标记吗?同他当时见过的暗纹一模一样。
这暗纹怎么会出现在那座哨塔里?
“这是…”
蒋风的嗓音陡然一沉,李松青继而出声道:
“看来是有人在故技重施了!”
他紧盯着弯刀不放,神情肃穆。
而一旁的齐衡却点了点舆图上的九阳关,话里有话。
“那位左贤王若真与西突厥联盟成功,那此关…”
点着舆图的手指重重叩了叩,烛火晃得他严肃苍老的面容再次冷了冷,“可就成了悬颅之索了!”
说到这,他看向李松青,沉声吩咐,“你亲自带人查这件事,务必要水落石出!”
李松青抱拳正要应下,突然想起什么,“若直接查,势必打草惊蛇,不如…”
说到这,他抬头看了齐衡一眼。
“顺藤摸瓜,流入一批劣铁,让岱森亲自斩断了这条线!”
“你是说…让他们狗咬狗?”
“正是!毕竟岱森重建苍狼骑,防的不一定是我们?”
左贤王弑父上位,可西突厥可汗可是那位大汗的结拜兄弟。
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帐内的烛火欢快地跳动着,映得三人脸上的阴影如刀削般凌厉。
少顷,齐老将军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去办!”
“就让他的刀在盟友面前断,那才有意思!”
*
“将军…”
黑乎乎的哨塔烧得只剩下残根断壁,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岱森的靴子碾过一地的黑灰,神情凝重。
亲卫还在喋喋不休解释着,“那些人出现得太快,又训练有素,用的阵型都没见过,根本不像大雍的普通边军,我们的人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近身给灭了口……”
“闭嘴!”
岱森恨铁不成钢地怒斥了一声。
而后他转头,迅速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一眼烧得发黑的尸体伤口,锁骨处的刀口竟然是呈上挑的,目测有三寸。
这刀法,是那年他教他的屠狼刀法。
他看着那尸体上的刀口,竟低低笑出了声。
用他教的刀法,让他的人杀他的人,哼!这人可真行啊!
“好得很!”
他慢慢站起身子,左右环视了哨塔一圈后,视线投向了酉阳的方向。
李云,咱俩的账,就从这重新开始算!
*
京都朝会。
才讨论完岭南旱灾之事,御史大夫便突然手持玉笏出列,声音尖锐。
“陛下,那位云麾将军在边关以酷刑练兵,导致近月士卒伤残众多,更屡次违抗军令,擅启边境冲突,这等跋扈之将,非良将所为,此等桀骜之人,若不严惩,视国法何在?”
说完,他当即下跪,匍匐于地。
“臣请陛下严查!”
又来又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袁似冷眼看着这人,当即站出来反驳。
“孙大人这话,倒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
“敢问孙大人,你见过胡人吗?知道他们是怎么杀人的吗?”
身为曾经的酉阳守将,袁似一想起当时的情况,面色便忍不住泛起怒意。
“现在不狠点练兵,难不成日后等着敌人来教?还是孙大人觉得,胡人的弯刀,会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
“不过就是让士卒对练见血,这也叫酷刑?若这样都受不了,那还守什么边关?直接冲着胡人吟诗作对,直接感化他们好了!”
说完,他朝着宣和帝一鞠,“陛下,十日前北境大营发出的捷报,李松青领兵铁骑营,首战就全歼胡人游骑二百人,拔除哨塔一座,我军仅轻伤三十人,还获取了重要情报。”
“与同期相比,从前边军对阵游骑兵是十换一。”
“如今他领兵,伤残率不足从前的三成。”
“孙大人若觉得这算虐兵,不如亲自去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