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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帝合上战报,随手朝着御案一扔。

一声轻微的“啪”响后,崇政殿内立马恢复了寂静。

宣和帝的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袁似身上。

“李松青?这名字耳熟,当时酉阳城破,就是他死守城门?”

袁似激动出列叩首,“回陛下,正是此人!”

宣和帝颔首,“朕记得,太祖时有一武将也曾两次越级封将。”

“既有先例,又是齐老将军举荐,如此功臣,岂能薄待?”

“传旨!原酉阳军中郎将李松青,晋为云麾将军,领铁骑营五千,赐金甲一副,食邑三百户。”

“此战另有功者,酌情恩赏,以示天恩!”

皇帝金口一开,谁敢再妄议?

袁似等武将当即再次列队应和,余音绕梁,重重叩首道:“陛下圣明!”

吴侍郎等人,即使颇有微词,也不敢再说什么,不得不随众俯首。

“陛下圣明!”

圣旨下发那日,宋怀山在京都的醉风楼里喝了个烂醉,在阿并送他回府后,又突然挣脱,朝着许云苓的住处而去。

当时天色已晚,许云苓正要就寝,冷不丁宋怀山就直接闯了进来,满身的酒气,还隐隐有股脂粉味。

烛火被他带进来的风吹得剧烈摇晃,使得投射在墙上的光影扭曲变形。

一副醉样,许云苓看到他进来后,护着肚子直往后退,皱眉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宋怀山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直直往前走着。

许云苓一看他那架势便有些紧张,怕他酒后失控,她正要朝着外面喊人,宋怀山就直接朝着她几个大步走来,一把把人用力搂进了怀里。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脂粉味扑面而来,箍住她的袖口处还染上了些许香粉,可当她被按进怀里时,鼻翼间却嗅出衣领内里熟悉的雪松香。

终究是一场欲盖弥彰的堕落!

“你…你醉了!还是先回…”

“今儿高兴,多喝了几杯。”

说是高兴,但他的声音平静,半点情绪都没有,眼底还翻涌着不知名的一股阴郁,手劲也大着惊人。

“酉阳城收复了,你知道吗?”

什么?酉阳城收复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许云苓挣扎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终于…终于收复了!

松青,你看到了吗?酉阳城收复了,你的血没有白流!

想到因守城而牺牲的夫君,许云苓才欢喜的心立马变得酸涩起来,沉甸甸的,骤然亮起的眼眸又重新暗了下去。

宋怀山放开她,俯下身子看向她,“你不开心吗?”

擦了擦发红湿润的眼角,许云苓后退几步,低着头回话,“开心!自然是开心的!”

“那过几日我派人,去酉阳城帮你祭拜李松青如何?”

宋怀山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慢慢抬起脸看他,面前的女子十分感激。

他心里一阵酸涩,直抽得他发疼,忍不住上前重新把她抱住,手臂收紧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云苓,忘了他好不好?”

“他都死了,你忘了他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贴在她的耳后,宋怀山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越说越频繁,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呼吸也越来越重,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会停下来的架势,整个人像是陷入癫狂一般。

许云苓不知道他今夜是怎么了,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对,从来没见他这样失控过。

每说一句,他的双臂就勒得更紧,抱得更凶,似乎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隆起的腹部不断传来压迫感,许云苓疼得直抽气。

“疼!我的肚子!”

在她拼命推搡的动作间,这人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微微放开了她。

对上那双略显惊慌的眼眸,宋怀山想起两人第一次时的初见,她也是睁着这样一双受惊的杏眼,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既然当初选择救了他,为何不一救到底?为何三番两次要把他一人丢在原地?

心里堵得慌,下一秒,他的手臂重新把人扯进来抱紧,同时带着酒气的唇迅速朝着她压了下去。

许云苓皱眉偏头一躲,热唇便沿着她的脸部轮廓往下,含吮着滑过她细腻的肌肤,从耳垂到脖颈,再到锁骨,带着一股不甘的惩罚之气,最后又往上狠狠含住了她嫩白的脸肉,留下道道暧昧的湿印。

许云苓被他的动作吓得半死,怕伤到孩子,她不断推着他,试图挣脱出来,然而这男人今夜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疯狂,抱着她的手越收越紧,灼热的唇不断寻着她的唇角探去,动作越来越粗暴窒息,手劲也越来越大。

妆奁台上的铜镜映出两人纠缠撕扯的身影,烛火在不停地摇晃着…

“到底怎么了?你发什么疯?”

“你要干什么?你喝醉了!放开我!”

许云苓躲避着他的唇,在他怀里死命挣扎起来…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门扉被推开一条缝又合上,反反复复的…

怕出事,灵雀等人纠结之下还是冲了进来…

“世子爷,您快松手,这是少夫人啊!”

宋怀山被灵雀她们大力拉开时,手指仍用力地蜷缩着,还保持着刚才抓人的动作,似乎不怎么甘心就此松手,眼底的猩红也未全褪,甚至不悦地看了一眼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

灵雀迅速下跪,“奴婢知罪,只是…”

她看了一眼窝在莺歌怀里瑟瑟发抖,衣衫些许凌乱的女子,许云苓此时脸色惨白,整个人在莺歌怀里缩成了一团,可怜见的模样让她有些不忍。

“少夫人身子重,怕是经不起您这样。”

听到她的话,宋怀山全身的那股子疯劲儿收敛了一些。

不过他眼下的神情实在是有些可怕。

死死盯着面前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女子,宋怀山呼吸粗重,如墨的深眸里此时毫无温度。

他身上的狂乱之气虽然已经减退了几分,但噬人的目光仍死死黏在她身上,将她瑟缩的身影尽数吞噬。

此刻的他犹如饿狼盯着猎物一般,哪怕暂时放过,也绝不会放弃嘶咬。

三个人里,他是局外人?

不!他要上桌,要吃饭,要争,要抢,要拿!

这是他无数次,用尽一切从阎王那抢回来的爱人,是他的妻子,凭什么!凭什么就这么还给那个人?那个人配吗?

“滚出去!!!”

努力平复情绪后,他低哑呵斥,声音冷得像冰。

灵雀和莺歌等人不敢违逆,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

许云苓骤然失去莺歌支撑,刚刚得到的几丝温暖就这么突然消失,她拢紧外衣,抱紧了双臂,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一副想跟着她们出去的样子,却在经过宋怀山的身侧时,被他骇人的目光直接盯在了原地,半分不敢动。

颈上的红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眼前女子慌张的神情,像把刀狠狠刺痛着他的神经。

宋怀山闭了闭眼,伸出手想安抚一下她,许云苓以为他又要卷土重来,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往回退了几大步,重新回到了原地,防备似地看着他。

这样的动作,再次惹怒了他。

她怕他!她竟然怕他!

伸在半空的手怔在原地,指骨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就这么盯着她看,越看越可怖。

半晌,像是说服了什么一样,宋怀山突然沉默地转身,大步离去。

“哗啦!”

珠帘被他用力撞开,一串串的珠子在空气中碰撞、飞溅,声声炸响,震得人心生一颤。

他走后,许云苓盯着那还在剧烈摇晃的珠帘,颓然地由着自己的身子往下滑的同时,手臂也迅速撑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这才勉强撑住身子,滑坐在一旁。

缓了一会后,她掏出衣领里的鱼笼吊坠,宝贝似地捧在手心里,死咬着嘴唇看着。

下一秒,整张脸就朝着那小鱼笼紧紧贴了上去。

这是她唯一的藉慰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低低的呜咽顺着指缝不断溢出,她此时的样子像只濒死的小兽,只能不断发出哀鸣。

腹中的孩子又猛地一踢,疼得她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你也在怪我是不是?娘是不是…很没用?

灵雀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么一副脆弱的样子。

眼前的女子蜷在案几下的脚踏上,单薄的脊背弯成了弓,硕大的肚子就这么瘫在那上面,指缝中的泪一滴滴砸了下去,透出深色的点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