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心愣了愣,抬起头来。
叶晨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将外界之事娓娓道来。
她静静地听着,神情变幻莫定,听到凝光门被踏平、域外邪魔被斩杀,她先是震惊,而后逐渐陷入沉默。
“我还是……连累了你。”她低声喃喃。
叶晨没有回应,只是继续为她疗伤。
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和手段,救活墨天心并不难。
但她伤得太重,若是强行拔除根源之伤,只怕会遗留后患,必须慢慢静养,循序调理。
他将她背起,离开地牢。
破败的宗门,在烈风中低语,仿佛在诉说一个时代的终结。
走出流光城的城门那一刻,没有任何人阻拦。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神色中满是惶恐与敬畏。
刚才那一战的余威仍在脑海回荡。
一人屠宗,一枪震邪,踏碎山门,如此风姿,谁敢再言挑衅?
整个城池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中。
传闻流散得飞快,不出一日,整个上界都会知道,凝光门从今日起,不复存在。
而这个消息,必定会如惊雷般,震碎许多人的胆魄,尤其是那些当初参与围剿叶晨的势力,今后恐怕都得夜不能寐。
但叶晨对此毫不在意。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名声,而是兑现承诺、报仇雪恨。
城外。
一道人影快步迎来。
“三弟!”
是莫霖。
当他看到叶晨背后那道熟悉又憔悴的身影时,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怎……怎么……”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怎么?连为师都不认得了?”墨天心轻轻一笑,虚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
她苍白的面容依旧不减昔日风采,只是眼角多了一道浅浅的细纹,那是岁月与苦难的痕迹。
“师尊!”莫霖再也忍不住,一声哽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向来寡言少泪的他,眼眶却在此刻泛红,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好了,为师这不是没事吗?”墨天心轻轻叹息,目光却柔和无比,“这一次,多亏了叶晨。”
她伸出手,缓缓将莫霖扶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徒弟,表情里多了几分沧桑。
趁着师徒二人叙旧之际,叶晨把燕胭拉到了一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燕胭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地回望过去:“叶大哥,有什么事吗?”
虽然嘴上这么问着,她心里却微微有些窃喜。自从叶晨离开后,两人就没再这样单独相处过,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叶晨却不带笑意,神情很认真:“说说吧,我进城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胭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一回事,脸颊顿时烧了起来,浮上一层粉红。
她下意识低下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叶晨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小巧的戒指,递了过去。
“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放在我这里也不合适。”
他语气平静,看不出喜怒,但话里分明透出几分拒绝的意味。
燕胭瞳孔一缩,连忙摆手摇头,眼神认真得让人无法忽视。
“不,我不要!”
她死死地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又没说我在开玩笑。当初把戒指给你的时候,我确实想知道你在哪儿,想随时可以找到你……”
她说得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分明在试图掩饰真正的想法。
叶晨皱眉,低声提醒:“刚才那个伶牙俐齿的你去哪了?怎么现在倒是遮遮掩掩了?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
他不是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是希望她能亲口告诉自己。
燕胭低着头,手指紧张地搅着衣角,半天才小声道:“我……我只是舍不得你而已……”
声音细若蚊鸣,却清晰地落入叶晨耳中。
他没有打断,也没有回应,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温和,仿佛在等待她把话说完。
燕胭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抬头望向他。
“叶大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就是,越来越想见到你,一想到你要离开,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知道你和古月儿有约定,她比我更早认识你,也许在你心里她的位置更重要……”
她声音低低的,话语之间透着自嘲,却仍不肯回避。
“但我不想放弃。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就算最后被你拒绝,我也想试试。至少,我不会后悔。”
她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滑落。
叶晨心头微动,看着她执拗而倔强的神情,嘴唇动了动,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是没有察觉过燕胭的情感,也不是没感受到她的好。但越是如此,他越不敢轻易回应。
“燕胭……”他终于缓缓开口。
但还没等他说完,燕胭却抬起手打断了他,语气柔和却又带着几分坚定。
“叶大哥,你不用急着拒绝我。”
“就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喜欢你,其实与你无关。”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有些飘忽,但声音却异常清晰。
叶晨怔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这个少女,向来活泼爱笑,如今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藏起脆弱,只为能保留一丝与他继续相处的可能。
他的心忽然泛起了点点涟漪。
“其实,我也有件事瞒着你。”他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
“嗯?”燕胭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眼神专注地落在他脸上。
叶晨没有继续解释,而是伸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神念一动,将覆盖其上的伪装撤除。
原本清俊淡漠的脸庞渐渐转变,那张记忆深刻的面容出现在燕胭眼前。
“你!你……你怎么知道他的?!”
燕胭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与羞愤。
这张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当初在湖边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登徒子,把她的身子看了个遍!
虽然并未真正越界,但那晚的惊吓,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从小到大,她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没被人这般看过,何曾受过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