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解忧从怀中取出一瓶暗夜之瞳,这东西她还有两瓶。摊主的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这一次,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是心动了。
“成交!”
摊主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解忧反悔,连忙伸出一只羽翼覆盖的手,示意交易达成。
解忧微微一笑,将青玉瓶、技艺碎片以及暗夜之瞳一一放在石台上,摊主则小心翼翼地将《岩盾体术》从青铜匣中取出放在解忧面前。
“合作愉快,希望下次还能有交易的机会。”摊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羽翼轻轻挥动。
......
个人空间。
【是否花费6000积分学习‘岩盾体术’】
【岩盾体术LV.mAx:身体防御力+50%,身体强度+8,体力+5】
这东西贵的要命,学习体验倒是还行。身体防御力足足跃升了一整个层级,解忧握拳时听见指节爆出炒豆般的脆响,细腻掌纹沟壑里沉积的暗伤污血竟被新生的皮肤挤出。往日被利器割破的旧伤处泛起灰白色角质,随即恢复莹润白皙的模样,指甲划过却连白痕都留不下。
她屈膝跃上客厅的三米高桩,能感受到膝盖承受的冲击力较往日轻了三分,落地时脚踝骨却传来陌生的钝痛——这是骨密度提升后反而略有不适应的缓冲方式。
汗珠顺着脊沟滑落的轨迹变得滞涩,新生的皮下纤维层如编织的锁子甲,坚韧无比。阿橘跃上她裸露的肩头时双爪打滑、猫眼瞪圆,看着自己爪尖勾出的火星,一脸懵逼地喵了一声。
解忧反手轻轻用灵魂切割者划过小臂测试,刀刃与皮肤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最终只在表皮留下道浅灰色压痕。她若是用力,自然也能将皮肤割开,只不过比原来费力很多。
最明显的变化发生在训练时。往日扛起石锁会勒进皮肉的铁链,如今在肩头压出的红印半盏茶便消退。连续挥镰后的酸胀感转为深层的灼热,像是肌肉纤维在高温炉里重新淬火。她对着铜镜侧身查看,腰腹线条变得更加流畅清晰,呼吸时起伏的节奏都带着沉稳的力道。
......
永恒神域,试炼场。
淡淡的硫磺味里混着冰焰灼烧的焦痕,解忧的镰刃第十三次劈中身侧的虚影。芙利德的灰袍在月光下泛起涟漪,真身早已绕至她背后三寸,镰刀尾端抵住她跳动的颈动脉:
“影在呼吸,你却在窒息。”
汗珠滑入眼眶的刺痛让解忧瞳孔收缩,她猛然旋身横扫,刃尖穿透芙利德雾化的躯干。灰袍在五米外重组,镰柄点地激起环形冰焰,夹杂着修女冷淡的声音:
“你追逐的是我的残响,真正的杀机在心跳的暗面。”
若此时有人在一旁观战,ta眼中两人交战的轨迹更会像是纠缠的墨线与留白。解忧第八次尝试按芙利德的教导,将法力注入刃尖的沟槽,血管里奔涌的却非能量而是刺痛——仿佛有万千影刃在经络间逆行。
“停。”芙利德的镰刀横压她腕脉,“你又在计算呼吸频率。”修女灰袍下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点在解忧眉心,寒意刺入颅腔,化作月下潮汐的幻象,“影跃不是刻板的公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本能。”
最近镰术大涨,解忧想研发一波影的瞬移力量,顺带感受一下幽冥收割的运作方式——她现在打血量在40%以下的敌人足足有200%的增伤,虽不是砍瓜切菜,也算轻松愉快。
“专心。”
灰影掠过,解忧踉跄后退撞碎冰柱,额前凝出霜花的伤口渗出黑血。她盯着满地狼藉中唯一完整的月影,掷出狩猎之镰穿透那抹银辉。
芙利德清冷的笑声从被刺穿的月光里渗出,真身化作七道流影缠绕她周身。
“抓住我。”
七道残影同时开口,镰刀从各个角度刺来。解忧精神力铺开,瞳孔几乎扩散至整个虹膜,耳中血液奔涌声与心跳共振。她屈膝后仰的瞬间,按镰刃·末影的运转方式发力,脚踝没入芙利德留下的、几乎液化的暗影,整个人如坠入墨池般消失。
芙利德收势转身,灰袍却被从自身影子里伸出的镰刃勾住。解忧湿漉漉地从影潭浮出,发梢滴落的黑水腐蚀着冰面:
“或许这一招影跃的落点不在空间,在时间的夹缝里。”
“错了。”镰柄点地引发冰焰爆裂,芙利德真身现身在她耳后低语,“是你终于学会把杀意藏进呼吸的间隙。”冰凉的鼻息拂过解忧渗血的耳垂,“现在,让影流经你,而不是穿透你。”
试炼场上模拟的月光被乌云吞噬,周遭陷入绝对黑暗。解忧听见自己血管里影之力逆行的呼啸,嗅到芙利德镰刃上八百种死亡的气息。她放弃视觉,凭借感知能力辗转腾挪。
镰刃破风声响起时,她已顺着痛觉的涟漪滑入敌方影域。当月光重现,芙利德的灰袍裂开七寸缺口,解忧的刃尖凝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胸前被嚯开一条巨大的伤口。
“不错。”
芙利德难得露出个笑脸,随后二人继续投入训练。
......
中央广场,药剂师工会。
工会一如既往地沉浸在草药与魔法的交织气息中,混合成一种独特的韵味,吸引着过往的生存者们。
繁忙的景象亦是一成不变,药剂师们穿梭于柜台与实验室之间,学徒们则忙碌地整理着药材,或是小心翼翼地调配着药剂。
解忧径直走向艾萨克的柜台,将手中的木盒轻轻放下,里面是她精心调配的新一批药剂。
“嘿,艾萨克先生在吗,这次我带来了一些新作品。”
浓郁的硝石烟尘里混入新熬制的龙舌兰汁液气息,风行靴靴跟碾过地下干涸的魔血污渍。柜台后的青铜坩埚突然炸开靛蓝色火苗,正在称量月见草粉末的学徒手一抖,星秤上的银砂泼洒成六芒星状。
“艾萨克大师去了深渊裂隙采药,马上就回来。”学徒推了推滑落的炼金镜片,目光扫过木盒内的十二支棱晶瓶,“由我负责药剂收购事宜。”
解忧点点头,示意对方请便。
“这些药剂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看它们的颜色似乎有些不纯。”学徒随意扫了两眼,声音中带着满满的质疑,显然对解忧的药剂持怀疑态度,探手捞向最前方的火元素亲和药剂,“这瓶看起来还不如我炼制的...”
解忧指尖前探,动作看似张弛有度、不急不忙,却赶在学徒之前稳稳按住标注火元素亲和药剂的瓶口,赤红液体中悬浮的熔岩微粒开始逆时针旋转:
“是吗,三秒内说出这瓶药剂第三阶段稳定剂的配比。”
学徒的喉结滚动两下,镜片闪过一丝精光:
“当然是火蜥蜴尾骨粉和...”
“错了。”解忧弹指震碎瓶口的蜂蜡封印,沸腾的药剂蒸汽在空中隐约凝成炼狱三头犬虚影,“最后淬火时混入两克霜巨人骨灰,否则熔岩微粒应该会顺时针转。”
她微微一笑,看着面色僵硬的学徒,幽幽道:
“这位朋友,质疑是进步的阶梯,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学徒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给解忧留出展示的空间。后者将剩余的蜂蜡拨开,一股炽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一般。她精神力引动,药剂化作一道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轨迹,随后缓缓消散。
学徒和周围的药剂师们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他们自然是见多识广,不过如此直观且震撼的药剂效果展示也是不容错过。
为了稍稍打响点名气、卖个好价钱,解忧轻咳一声,解释道:
“这瓶火元素亲和药剂,能够暂时提升服用者对火元素的亲和力,从而在战斗中获得优势。至于纯度问题,我相信艾萨克先生的神之眼会给出公正的评判。”她感应到了一股空间波动,可能是艾萨克要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满脸羞愧的学徒还没说话,他身后的紫色帘幕突然被蠕虫的黏液腐蚀出破洞,艾萨克攥着半截恶魔犄角钻出来。
他斗篷上的诅咒苔藓还在吞噬金线刺绣,随即在实验台上的消毒灯管的幽蓝光泽照射下急速枯萎。
“哦?解忧,真巧啊。”
“是的,艾萨克先生,又有一批药剂要出手。”
“拿虹吸萃取器来!”艾萨克有些手忙脚乱,示意学徒上前协助自己。没有人再提起之前的小插曲,双方对接下来的交易都很满意。
......
【即将传送至太阳神域·太阳圣殿】
日常积分-100,解忧的脚步在通往太阳圣殿的漫长石阶上显得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在践踏着她内心的迷茫。这才哪到哪,自己已经几次险些折在这个问号溶液上了,真的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肩头,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如同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桥梁。
圣殿大门缓缓开启,敷衍地欢迎又一位勇敢的探索者,一砖一瓦,每一缕光线,看似一成不变,却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衰退。
圣殿内部,光线柔和而温暖,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看来这位太阳王的状况并不好。她强忍着不适,目光望向那尊高高在上的太阳王座,以及其上沉睡的赫利俄斯·阿纳克托里奥斯。
对方一直没有睁开眼睛,解忧便也放松了一点,开始日常收集问号溶液。她现在设备手段都上去了,自然不会再用塑料小车这种东西,不过大概的思路差不多。
......
呼呼...
解忧收好到手的特制合金瓶,目光飘向太阳王座上——对方依旧在沉睡,王座上的锁链泛起暗红锈迹,与从前相比又向赫利俄斯的上半身侵蚀了一分。
“尊贵的太阳囚徒大人,”解忧声音微微颤抖,但总归想要试一试,“我最近研究那种溶液时发现,信仰之力,或许能成为您抵御侵蚀的坚固盾牌。”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死寂般的沉默。赫利俄斯·阿纳克托里奥斯依旧紧闭双眼,面容平静,对外界的一切都已麻木,只剩下内心的余火在孤独地燃烧。
解忧的心一沉,索性继续开始讲述,将自己的实验过程一笔带过,只尽力分析了侵蚀物质的特性。没办法,她总不能不打招呼,就往人家腿上泼圣灵之泪观察一下吧?
但赫利俄斯·阿纳克托里奥斯依旧没有反应,他的灵魂似乎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无法感知外界的任何波动。
解忧感到一阵无力,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改变这位太阳囚徒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时,圣殿内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解忧惊讶地抬头,只见太阳王座上的赫利俄斯·阿纳克托里奥斯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双眉紧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是...汝...”
赫利俄斯·阿纳克托里奥斯的眼皮轻轻一动,随即再度阖上。
“没有...用的...”
解忧当然不觉得自己这点进展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想获取进一步的研究权限而已。太阳神域这许多年不知找了多少能人异士寻找解脱之路,怎么会不知道信仰之力的作用?
有时候,过程跟结果一样重要。让对方看到你的努力程度,也是获取好处的方式之一。
“太阳囚徒殿下,或许足量的信仰之力可以缓解您的状况?”
“太阳神域...没有...”
赫利俄斯·阿纳克托里奥斯再一次陷入亘久的沉默,看上去不打算再说话了。解忧略加思索,大致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信仰之力是何等珍贵的力量,恐怕太阳神域拥有的信仰之力,随着太阳神域的衰退也在一并减少,不足以支撑赫利俄斯·阿纳克托里奥斯所需。
更何况,信仰之力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没法根除。解忧话在嘴边转了几圈,终究还是没敢提出把圣灵之泪泼到对方腿上试试这种荒谬的想法,礼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