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青宁神色严肃地向霍不言禀报道:“殿下,在您和三皇子离开田家酒楼之后,那里便突然起火了。”
霍不言微微眯起双眼,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想要毁尸灭迹的手段罢了,倒也在意料之中。”
青宁点头,接着说道:“经过一番查探,背后之人果然是肖世子。凌不疑想必也已经查到了这件事。”
霍不言微微颔首,说道:“嗯,我在酒楼时见到他了。不妨就让他继续查下去,我倒也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对了,葛家那边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青宁立刻回道:“回殿下,如今证据确凿,已经准备派人去缉拿相关人等了。”
霍不言微微思索片刻,吩咐道:“记得让他们去程家走一趟,向程家的人询问一些情况。顺便告知他们,葛氏如今已是罪人,葛家与程家二房都被牵连其中,脱不了干系。”
青宁面露犹豫之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如此一来,恐怕会牵连到程四娘子。而殿下对程四娘子……”
霍不言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兵器乃是将士们的命,这是绝不能触碰的底线。至于程四娘子,她毕竟是曲陵侯的嫡女。只要程始能够分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萧元漪也能认清眼前的事实,程家二房的事情,便不会轻易牵连到他们这一脉。”
青宁微微皱眉,说道:“末将原以为殿下是因为喜欢程四娘子,才特意针对葛氏。看来是末将想错了。可若是程四娘子为了此事求到您面前,您又当如何应对呢?”
霍不言神色平静,缓缓说道:“你倒也没有完全猜错。你不是说萧元漪处处偏袒程姎,打压程少商吗?我倒要看看,在这件事情上,她会如何抉择。毕竟当年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心舍弃,甚至拿亲生骨肉设局。葛氏本就罪无可恕,所作所为令人不齿。葛家人和程姎作为既得利益者,享受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前途,还占有了本应属于程少商的父母关爱,天底下哪有这般不劳而获的好事。而程承身为一个男人,却任由自己的妻子胡作非为,更是不可原谅,他们以为把所有事都怪在葛氏一个人身上就没事了,哼。继续盯着程家的动向。”
程家大堂内,气氛压抑而凝重。程姎满脸泪痕,扑通一声跪在萧元漪面前,哭着哀求道:“大伯母,求求您了,救救我阿母吧,我不能没有阿母啊!”
萧元漪面色凝重,转头看向程始,急切地问道:“将军,葛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程始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说道:“廷尉府的人说,葛氏包庇董舅爷,还参与了军械一案。如今葛氏已被定罪,数罪并罚,罪行比董舅爷还要重,等到秋后便要问斩。现在,葛氏已经被就地羁押起来了。”
萧元漪闻言,面露惊愕之色:“这么快就定了罪?怎么会如此迅速?”
程始微微点头,解释道:“嗯,其实也不算快了。若不是因为葛氏之前被休弃回了家,恐怕早就被抓起来了。”
程家大母在一旁坐立不安,担忧地问道:“这……这不会牵连到我们程家吧?可别因为她一个人,坏了我们程家的名声啊。”
程颂连忙安慰道:“大母,您放心,不会的。葛氏已经被休弃,按律法来说,与我们程家没有关系了。”
程始却神色严肃地补充道:“虽说不会在律法上牵连我们,但廷尉府出示了葛氏与董舅爷分赃的账本。这些非法所得的钱财,我们要如数归还。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在葛氏被休弃之前犯下的,程家二房也脱不了干系。”
程少宫皱着眉头,焦急地问道:“只是归还钱财还好说。泱泱,你阿母把那些钱都放在哪儿了,你知道吗?咱们得赶紧把钱凑齐了啊。”
程姎泪水涟涟,哽咽着说道:“我……我不知道啊,大伯父。我阿母的事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了吗?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程家大母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能有什么办法!这个葛氏,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差点害死我们全家,死了才好,省得连累大家!”
萧元漪看着程姎可怜的模样,轻声安慰道:“泱泱,别哭了,没事的,还有大伯母在呢,我们会想办法的。”
程姎只是一个劲地哭泣,这时程止开口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二房还能拿出多少钱来。要是不够的话,我们这两房再凑一凑,把窟窿补上。不然,真的大祸临头了。”
程姎抬起泪眼,突然看到一旁的程少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起身跑过去,拉住程少商的手说道:“袅袅,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认识永辰王殿下,他那么有本事,一定可以帮忙救救我阿母的。”
程少商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下说道:“堂姊,我与殿下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罢了。从那之后,他根本就没再见过我,我实在说不上话啊。何况殿下也是军中之人,军械对于将士来说就是命根子。当初他受伤就和董舅爷有关,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桑舜华看了看萧元漪,见她半分没有关心程少商的为难,便温和地说道:“泱泱,这件事袅袅确实帮不了你。你阿母触犯了国法,这是不可饶恕的,谁也帮不了她。”
程颂走上前,护在程少商身前,严肃地对程姎说道:“泱泱,这件事要怪只能怪你阿母自己,她自作自受。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钱补上,这样才能不牵连到程家和葛家的其他人。你也别再为难袅袅了。”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万将军已踏入程家的门槛。程始赶忙迎了出去,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却仍强打起精神,抱拳道:“万兄,稀客稀客!”
万将军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关切,朗声道:“程老弟,你府上这事儿我听说了,心里记挂着,便过来瞧瞧。”
程始侧身相邀,诚恳地说道:“万兄,咱们进去慢慢说。”
众人入了堂屋,万松柏在主位旁的椅子上落座。程始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万兄,我程家这档子事儿,您在上面可有什么消息?上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还望不吝告知。”
万将军微微皱眉,稍作沉吟后说道:“程老弟不必过于忧心,依我朝律法,虽有连坐之法,但你家董舅爷所犯之事,论起来连坐不到你头上。只是那葛氏,她乃你家二房之人,这连坐之责怕是难以逃脱。”
程始脸色微变,面露忧色:“啊?这……”堂屋内众人听闻,皆神色紧张,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万将军抬手安抚,接着说道:“不过也别慌,我还听说,这次能得以从轻处置,是因为永辰王在陛下跟前美言了几句。他在陛下面前力陈你忠君爱国,多年来战功不俗,且常年在外征战,家中二房之事与你并无干系。陛下向来仁厚,念在你往日的功劳,便应了下来。话说回来,程老弟,你何时与永辰王有这般深厚的交情了?他向来寡言少语,鲜少会替人求情,此次竟肯为你开口,真是令人意外。”
程始一脸茫然,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一旁的程止若有所思,缓缓开口道:“会不会是因为袅袅曾救过永辰王殿下一次,殿下此举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桑舜华微微点头,轻声附和:“想来也只有这个缘由说得通了。”
万将军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怎样,这次多亏了永辰王。程老弟,二房的事情,你还需妥善处理才是。”
程始面露难色,嗫嚅道:“这……我自然明白,可那毕竟是我亲弟弟,血浓于水,我……实在是狠不下心啊。”
万将军神情严肃,语气中带着几分警示:“程老弟,当断不断, 反受其乱,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可得想清楚了。那永辰王与凌不疑向来不睦,可在军械这件事上,二人却出奇地一致。你千万莫要在这事儿上出岔子,惹恼了这两位。我今日话已至此,便先告辞了。”
程始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好好好,万兄慢走,我送送您。”说罢,便随着万将军一同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