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冤枉啊!冤枉啊!”一路被衙役差官拖拽着的柴进,脑袋低垂,嘴里不停小声地念叨着,声音中满是委屈与无奈。
此时的他,满心懊悔,只觉得自己这一趟实在太过莽撞。
“我就不该来找卢俊义!不找卢俊义就不会来大名府,不来大名府就不会被抓……”柴进越想越觉得憋屈,将心中的懊悔一股脑地嘟囔了出来。
“行了,你就省省力气吧!”差官听他一路上碎碎念个不停,心中烦躁不已,猛地一巴掌打在柴进嘴上,“絮絮叨叨的,跟个娘们一样!一点都爽利!”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柴进的嘴角顿时溢出一丝血迹,脑袋也被打得偏向一边。
柴进吃痛,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恨恼之意渐浓。
他强忍着疼痛,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脱身,定要让这帮狗仗人势的差役付出代价。
一路上,柴进表面上不再言语,可脑子却一刻也没停,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直到临近衙门口,柴进依旧没有放弃寻找脱身的机会。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周围人群中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转机。
这一看不要紧,却被他发现了几个熟面孔!
那挑着担子,看似寻常赶路的壮汉,还有那杀猪卖肉,正吆喝着招揽生意的屠夫,更有那路边耍猴讨钱,满脸憨厚笑容的艺人。
“看什么看!赶紧进去!”就在柴进心中一喜,盘算着是否能向这些人求助时,差官不耐烦地推搡着他,粗暴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柴进被这一推,差点摔倒。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心中却愈发焦急。
他再次快速瞥了一眼那几个熟人,拼尽全力高声道:“柴某是冤枉的!冤枉的!”
然而,那些汉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都无动于衷,各自低头继续忙碌。
“到了衙门口,你该做的不是喊冤,而是去托人找找你的家人,让他们备下银子,也好让你在狱中少受些皮肉之苦!”年轻的衙役一脸戏谑地拉着套在柴进脖子上的铁锁链,仿佛在欣赏一件玩物,“若是家人不在,你也可托人去寺庙走上一趟,置贷些出来!”
柴进心中一阵悲凉。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心中明白此刻抱怨无用。
柴进深吸一口气,放缓语调对衙役说:“小哥,实不相瞒,我家在沧州,家中颇有薄产。只是如今这般境地,一时难以联系家人。小哥若能通融通融,待我出去,定有重谢,绝不亏待你。”
“沧州?回去?”为首差官冷笑一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进去之后,先吃一顿杀威棒,再过一遍盐水鞭,想想自己有什么可供述立功的没有!走!”
说罢,他用力一扯柴进身上的枷锁,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柴进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弄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踏入衙门的那一刻,柴进抬起头,遥遥的望向正堂方向。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大名府主官在此,以自己沧州横海军柴进的名号,主官多少也该知道一二,或许会给自己一分薄面,不至于让自己平白受这牢狱之灾。
只是,柴进刚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便被身旁的差役生生按下头去。
紧接着,他便被粗暴地押着,一路穿过阴暗的过道,径直关到了牢狱之中。
“又送进来一个?”牢子熟练地接手,眼神在柴进身上扫了一圈,手掌贴着柴进的脸,摸了一把,抬着柴进的下巴,看着脖子和后项,铁镣也没打算卸下,嘴里嘟囔着,“看着细皮嫩肉,卖出去,倒是好价钱!”
“这可是肥羊!”差官满脸堆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好好关着,好生款待!”
那“款待”二字被他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放心就是,老规矩!”牢子一脸谄媚地应和着,随后一手如鹰爪般狠狠拎住柴进的脖子,扯着嗓子喊道:“蔡庆!来活了!”
不多时,只见牢狱中慢悠悠地走出一青年人。
这人头上戴着四方帽,帽脚上却插着一只碗大的绢花,显得不伦不类,半个肩膀袒露在外,露出刺青,透着一股江湖混混的痞气。
他一边走,一边哈哈笑道:“又是哪个短命鬼,要俺去行刑了?”
“这个!”牢头咧着嘴,呵呵一笑,用下巴指了指柴进,“把他关里面点,单间,大肥羊!”
柴进心中暗自叫苦,被这牢子拎着,却又无法挣脱。但他表面上依旧强装镇定,暗中观察着这个叫蔡庆的青年人。
那蔡庆也在看着柴进,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一番审视之后,蔡庆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他面色依旧保持镇定,扭头对牢头说道:“牢头,放心就是!”
待将柴进带到里间下层之后,蔡庆刻意选了一间在这牢狱之中还算干净的牢房。
他打开牢门,脸上换上一副恭敬的神情,对柴进说道:“大官人,且在这边屈尊,小人江湖诨名一枝花蔡庆,若有所需,可吩咐小人便是!”
柴进微微一怔,没想到这蔡庆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从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到此刻这般毕恭毕敬,其中必有缘由。
柴进心中一动,莫非这蔡庆认出了自己?还是别有企图?但不管怎样,这或许是个转机。
柴进不动声色地走进牢房,缓缓说道:“既如此,有劳蔡兄弟了。只是我如今身陷囹圄,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蔡兄弟,你可知我为何会被关在此处?”
蔡庆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说道:“大官人,此事说来话长。小人也是奉命行事,但看大官人仪表不凡,想必其中定有误会。只是这衙门之中,水深得很,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说清。大官人若信得过小人,且安心住下,小人自会留意动静。”
“既然如此……”柴进低声道,“那蔡兄弟可到北城门处,寻一个有福客栈,找小可叔叔讨些钱,上下打点一二。”
蔡庆连忙应了。
柴进又问道:“那不知卢俊义卢员外,是否……”
“不知道哪位朋友又被卢某牵连了?”旁边牢房中,传来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卢某在此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