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名单上,被放弃的孩子的编号已经排到了三位数,简单的文字被赋予生命的重量,看的文森特心中沉重不已。
他或许不是个好人,但是绝对算是个人。
“我们需要找到这所研究所的主人,这些,还有那些生物科技的特工,应该都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渡鸦只是微微垂低了眉,整个人却让文森特有些不寒而栗。
“那个菲奥娜·瓦加斯博士?”
“整个研究设施中只有她的办公室内没有摄像头”渡鸦解答了文森特的问题。
俩人聊着天,神色轻松的就像是在闲聊,没有一点紧迫感的摸进了大厅旁边的走廊内。
作为安保防线的摄像头已经被渡鸦全部攻破,两人只需要躲开或者料理好值守的岗哨,便能在这座研究所里畅行无阻。
有了茱莉亚·杨提供的的情报,自然不存在走错路的情况,两人用了不到五分钟,便顺利的来到研究所的地下二层。
这个区域主要是运动员们的生活区域以及部分训练区域,而那位菲奥娜·瓦加斯博士的办公地点也设立在这一层。
“那个叫汤米的孩子最近的身体指标又下降了……”
一男一女两位研究员助手正在一株绿色的蕨类植物盆景前抽着烟,聊着工作上的琐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两个不速之客正在靠近。
“他有轻度抑郁症前期表征,虽然上机器时表现出的数据不错,但是一到正式的赛场就会紧张,再加上他已经13岁了,年纪相比其他新秀大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培养价值,我估计他马上就要被放弃了。”女研究员用手夹着根香烟,不断的拨弄着面前盆景的叶子。
作为培养顶级运动员的研究所,每个球员的身价至少都得几百万欧元,内部的装修自然不会简陋,这些盆景都是少见的‘真’绿色植物,经过基因编辑后的耐活种,手感比塑料做的盆景好多了。
所以特别适合压力大的时候拨弄几下,解解压。
“嗨,这也正常,毕竟报名的孩子永远都有一大堆,有的是人挤破头想要进来,话说回来,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男研究员发出成年人的暧昧邀请,但是却没等来想要的回复。
实际上,他没等到任何回复。
文森特结实有力的义体手臂熟练的从后方箍住了他的脖颈,短暂截断了他大脑的供血,让他陷入甜美的睡眠中。
而渡鸦的处理方法则要比文森特这种‘满身大汉’的方法优雅了许多,她只是将手掌搭在对方脖颈之上,手指便精准的压住对方的颈部血管,让那位女研究员很快便光荣的步同伴后尘。
“一人一个送你们两个魔偶,睡个好觉吧。”文森特拽出个特制的‘数据匕首’,给两个人脑后的插槽一人来了一下,将带有短暂记忆擦除和系统关闭的魔偶上传到两人脑机中,才将两人拖到绿植之后藏好。
他还好心让两人搂在一起。
“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潜入的任务。”面对着锁死的门,文森特一边像是唠家常似得跟渡鸦讲着自己的想法,一边自手臂中弹出自己的螳螂刀,熟练的开始撬锁。
“特别是这种需要留活口的,不仅要规划潜入路线,每个敌人还都得仔细检查,生怕对方安装了什么奇怪的义体,改造过大脑或者血液循环之类的,半路在偷偷醒过来了,很不好干。”
门后,是341研究所的核心区域,那些小运动员们的住所,以及培训,训练场地。
场地十分宽阔,四处都是各种精密检测设备,辅助运动装置,锻炼器械,装修同样也十分豪华。
靠着墙角,是一排排的玻璃房子,内里的环境被装修成一间一间的儿童卧室,每个房间的门上还挂着其所属人的名牌。
房间的布局十分极简,除去一张床,剩下的便是大量的运动器械和少量的励志书籍,除此之外,娃娃、零食、数据板等娱乐相关的东西一概没有。
那些在这里接受培养的小运动员们便终日生活在这里面,接受检视,改造,观察,像是小白鼠一般受到研究员们日夜不息的监管,研究,改造,毫无隐私和尊严可言。
当然,这种行为被包装成为一种体面的说法——培养。
“他们每天就住在这里面?”文森特觉得自己小时候在恶土跟着家族吃沙子的生活算是够惨了,但是对比这些孩子的生活,他感觉自己的童年几乎能算得上幸福美满。
渡鸦毫不惊讶,毕竟她已经从茱莉亚·杨口中早就知道了这些。
“每年341研究所都会从大批量报名的孩子中选出最有天赋的一批,将他们安置在这些像是透明培养仓的房间内。”
渡鸦用手指轻轻抚着厚厚的玻璃墙壁,一边注视着简陋的像是囚室的病房与其中的运动锻炼器械,继续道:“也就是说,想要住进这里,其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茱莉亚·杨在这里面住了4年,从7岁一直住到11岁。”
渡鸦往前轻轻踱着步子,“她说,同批的孩子有人说这里是水晶宫,但是她却认为这也是集中营。”
“她说,这里无时无刻都会有人被淘汰,或许是因为对于激素药物的不合格,或者是心里承受能力差,又或者是对于那些实验阶段的义体兼容性不尽人意,隔三差五,这些房子里的人总会莫名的消失,不久后再补充进新的人。”
“我倒是觉得这里更像是培养皿”文森特的言语总是如他的刀锋一般犀利。
“为了人类的欲望,所谓的博士,专家花费着大量的心血,财富,只为了将这些孩子专门异化为一种畸形存在,而从这些研究所出去的孩子,哪怕成功了下半生也只为了满足另外一部分人类的欲望而存在,并且一辈子都要与赛博精神病赛跑。”
“那个叫艾玛·黎的篮球投手,11岁就有160cm的身高,她现在的力量甚至都不弱于我了,但是这些都是有代价的。”
文森特的言语往往会洞彻真相:“那怕成了名,这些运动员的未来已经被资本彻底物化,乃至私有化。”
“他们不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