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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维泉一愣之下,就坡下驴,“是的,送王部长一行。”

宁堃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王部长?省委组织部那位常务副?”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嗒、嗒、嗒,每一下都像叩在某种紧绷的神经上。

林维泉点点头,“是的,是的,宁处长政治敏感性好强。”

宁堃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看似谦逊,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

她反而看似随意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语调依旧轻松得像在拉家常:“哦……那王部长他……没有顺便问问他哥哥?”

宁堃微微偏头,灯光在她的眼眸里投下深浅不一的暗影。

林维泉正处于极度暴怒与无地自容的漩涡中心。

他猛地被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一撞。

大脑仿佛瞬间短路,那根紧绷欲断的弦“嗡”地一声,差点直接崩掉。

林维泉愣神了足足有三秒钟。

脸上的肌肉古怪地抽搐了几下,眼里的怒焰都凝固了。

“什么?”林维泉莫名其妙,“宁处长,您问王部长哥哥干吗?”

他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只想尽快结束这该死的一切,把刚才那个戳破自己无知王座的王传宗赶走!

他那僵硬的肩膀猛地一松,皱着眉,努力在纷乱如麻的记忆里扒拉着刚才那短暂会面的点滴。

王部长那张永远带着适度笑容的脸,确实未曾吐出过关于“哥哥”的半个字。

他心念电转,唯一的线索浮出水面:“王部长只提了一句‘传统在吗?’”

记忆瞬间回涌。

当时他立刻精神抖擞,接过话头便是一番慷慨陈词,从红岩讲到渣滓洞,从烈火中永生的英烈讲到代代传承的红色基因,慷慨激昂地论证着革命传统教育的极端重要性和紧迫性。

他当时甚至为自己的机敏应对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也是刚才他大谈“渣滓洞”的缘由。

要进行革命传统教育,要铭记先烈。

一直静默如背景的邱洪,身体猛地绷直了。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咕咚”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潭。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因骤然明悟而带着金属般的刮擦感:“林书记!”

他这突兀的呼喊打破了死寂,“王部长说的,恐怕不是‘传统’!”

林维泉心头猛一抽搐,像被无形的钩子猝然拽紧:“不是传统?那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里透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目光灼灼地钉在邱洪脸上——这家伙,在故弄什么玄虚?

邱洪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两个字:“是——‘传宗’!”

“‘传宗’?”林维泉失声重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巨大的茫然,“他是谁?在哪儿?”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宁堃平静无波的脸,扫过邱洪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

扫过会议室里一张张同样写满困惑与不安的面孔……

仿佛那个叫“传宗”的人,会从空气里凭空凝结出来。

宁堃终于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将林维泉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碾碎:“传宗,就是王部长的亲哥哥。”

她微微停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会议室某个角落,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更深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的手指抬起,指尖精准无误、缓慢无比地指向了林维泉对面——那个面色沉静如水、眼神深邃如古井,刚刚才将林维泉的愚蠢和无知扒得一干二净的——王传宗教授。

“……远在天边,”宁堃红唇轻启,吐出最后几个字,“近在眼前。不就坐在你对面吗?”

林维泉的眼珠,顺着宁堃那根仿佛带有魔力的手指,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移动。

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啮合。

最终,定格在了那张他刚刚斥为“钻纸灰堆”“不懂人情世故”、“乱打断发言”“哗众取宠”的王传宗的脸上。

整个会议室的时间,在宁堃手指点出的那一刹那,彻底凝滞了。

“轰——!”

宁堃的话音,如同引爆了一颗无声的炸弹。

林维泉脸上的惊愕瞬间凝固,如同骤然冰封的湖面。

下一秒,这冰面在某种无形的、巨大的内部压力下轰然炸裂!

他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雷霆狠狠劈中天灵盖,脑子里一片空白,尖锐的嗡鸣声瞬间淹没了所有其他声响。

“呃……”一声短促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抽气从他喉咙深处硬生生挤了出来。

那声音干涩、撕裂,带着一种原始的恐惧。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尾椎骨窜起,沿着僵硬的脊椎一路直冲头顶,所过之处,皮肤上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寒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沉重、紊乱,每一次搏动都像要撞碎肋骨,狠狠砸在耳膜上,咚咚咚……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呼吸。

他感到一股冰冷的麻痹感迅速从指尖蔓延到手臂,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着。

“是……是王教授?!”他失声惊呼,声音嘶哑、变形,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这一下场面为之一震。

“王教授”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会议室里死水般的寂静瞬间沸腾!

“什么?王教授?!”

“王部长的哥哥……传宗?”

“老天!这……”

“太出人意料了!”

低低的惊呼声、抽气声、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刮擦声……各种声音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齐刷刷地、带着惊骇与难以置信,聚焦到会议室角落那个现在沉默如山的身影上。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勾勒出王传宗侧脸的轮廓,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他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

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将王传宗脸上所有的情绪都严严实实地覆盖、隐藏。

没有惊诧,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无动于衷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