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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谨立刻拒绝:“不行。”

这一路上都不能引人注目,若宋昂只是孤身一人,解决了也就罢了。

可他身后还有二十余个镖师,除非将他们全都杀了,不留活口。

可是这样的话,受雇的主家也会去查此事,总会闹出动静,迟早会被沈弗寒察觉。

为了一次跟踪做这些琐事,实在不值得。

梁叔问:“难道就这样算了?那人尚且不知底细,万一……”

裴怀谨思忖片刻,道:“派几个人盯着宋昂,若他一直跟着我们,过几日再将他们解决掉。”

顿了顿,他又说道:“还有,仔细查查宜州宋家,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梁叔应了声是,裴怀谨退回车厢,脸上重新挂上温润的笑意。

“方才月儿说什么?想一直住在客栈里?”

温嘉月捏着衣角点头:“我不想风餐露宿,又冷又怕。”

她想知道裴怀谨会对她纵容到什么地步。

“暂时不行,”裴怀谨温声道,“等到了扬州,我会让你住更大的宅院,到时候不会风餐露宿,更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温嘉月抿唇不语。

见她不理会他了,裴怀谨只好退了一步:“今晚我们也住在客栈里,明日再宿在野外可好?”

温嘉月绷着脸开口:“明日雪也不会化的。”

裴怀谨道:“我自然是不忍心让你挨饿受冻的,只是我有我的难处,月儿不能体谅我一分吗?”

温嘉月没说话,她体谅裴怀谨,谁来体谅她?

眼看着就要扳倒长公主了,她和沈弗寒也快要真正在一起了,她在乎的人也都安稳幸福地活着,她的脑海中全是关于以后的美好憧憬。

却没想到,这辈子最大的危险不是长公主,而是她幼时相伴多年的邻家哥哥。

无端遭此劫难,她跟谁说理去?

离她被掳走已经过去六七日了,她甚至都没敢哭过,不敢想念沈弗寒,更不敢想念昭昭,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是现在裴怀谨却告诉她,她得体谅他。

温嘉月强忍着往他脸上扇巴掌的冲动,双手紧握成拳。

另一条路上,宋昂回到自家夫人身边。

蓉娘瞧见他,暗暗松了口气,问:“方才你去哪了?”

“没去哪,”宋昂摸摸鼻子,“都说了是小解。”

蓉娘瞥他一眼:“小解需要这么久?”

“忽然拉肚子了,我一时没忍……”

瞧见蓉娘瞪起眼睛,宋昂只好老实交代:“我去赵公子那边了,想再看看那位姑娘的脸。”

“你可真是闲的!”蓉娘戳他的额头,“万一被人发现,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蓉娘,你不懂,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宋昂喃喃道,“比我以前见过的都像。”

昨晚他甚至还久违地梦到了妹妹,妹妹声泪俱下,跟他说月儿过得不好,让他去救她。

想到这个梦,宋昂便决定喘不过气,将这个梦讲给蓉娘听。

蓉娘啧了一声,道:“梦都是相反的,月儿都嫁到侯府去了,日子肯定过得不错。”

虽然自从月儿出生之后,他们只在她一岁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毕竟是亲外甥女,自然是一直惦记着的。

而且他们每年都会和温家人书信联系,若是手头宽裕,还会附上银两。

这两年月儿嫁人了,听说景安侯才貌双全,月儿刚嫁过去就生了个女儿,想来夫妻恩爱,他们也就放心了。

见宋昂还在琢磨,蓉娘索性提议道:“若是你实在放心不下,便往景安侯府寄封信吧。”

宋昂有些心动,又迟疑道:“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月儿,她会不会觉得咱们是去攀亲戚的?”

“嗐,你这叫什么话,”蓉娘不满道,“你妹妹生的孩子,性子自然是随她的,天性纯善,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你说的也是,”宋昂点点头,“那就试试,反正咱们走完这趟镖也是要去京城探望她的。”

蓉娘问:“真去?”

“真去,”宋昂坚定道,“就算有一百两黄金摆在我面前,我也要去!”

晌午停下歇脚时,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向店家借来笔墨纸砚,花了两刻钟写了封信,交给信使。

过了一个时辰,这封信送到了裴怀谨手中。

“主子,这封信是宋镖主送往京城的,属下便拦下来了。”

裴怀谨神色微变,快速拆开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他久久未曾回神。

原来宋昂是月儿的舅舅,怪不得他觉得熟悉。

幸好他没让人下手,也幸好他派人盯着宋昂,这封信才没被送到京城去。

不然沈弗寒一定会顺藤摸瓜来寻的。

至于信中说不久他会亲自去京城的事,裴怀谨并未放在心上。

去一趟扬州少说也要七八日,再从扬州去长安,至少十二三日,整整二十天的时间,足够他们跑到云州销声匿迹了。

只是可惜,月儿以后见不到她的舅舅了。

裴怀谨将信纸收起来,晚上宿在客栈时,直接烧了个干净。

思忖片刻,他敲响了隔壁客房的门。

裴诗景问:“谁呀?”

“是我。”

裴诗景前去开门,笑盈盈地问:“哥哥怎么过来了?”

温嘉月投去警惕的一瞥。

若是无事找他,裴怀谨轻易不会主动过来的,这次他想干什么?

裴怀谨几乎被她的视线刺伤,神色黯然地坐在她对面。

“月儿,能不能别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温嘉月绷着脸问:“你想干什么?”

“只是忽然想与你叙叙旧,”裴怀谨温声道,“这几日我想到了许多我们幼时的趣事……”

“我困了,想歇息了,”温嘉月打断他的话,“叙旧的事留到明日吧。”

裴怀谨神色微僵,落寞地问:“月儿,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情意吗?幼时你还说以后要嫁给我,我们本就应该……”

温嘉月再次打断他的话:“童言无忌,还望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裴怀谨静默一瞬,苦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却从未打动过你的心。”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难道你喜欢沈弗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