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时,他就看见脚下的地砖,越来越小。
而他目之所及的地方,也越来越宽广。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天而来。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提着他这个来自洪武六年的朱元璋之魂,直直的往天上的飞。
“怎么回事?”
“咱怎么飞起来了?”
不等朱元璋反应过来,他就以居高临下之姿,把整个皇城尽收眼底了。
很快,他就把整个应天府尽收眼底了。
随着他的不断飞高,应天府各大街道之中的商旅和百姓,也变得小如蚂蚁一般。
只不过,在这脚不沾地的情况下,给他突然来个‘一览众山小’,他还是有点‘恐高症’突发的意思。
“这也是场景转换的一种手法吗?”
“玩得还挺花啊!”
也就在朱元璋意识到这一点之时,他头顶上的太阳与蓝天白云,就快速变成了圆月与满天繁星。
紧接着,又快速变成了朝阳初升的清晨。
而他原本目之所及的应天皇城全貌,也变成了一个让他觉得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哪里的城池全貌。
“这里是哪里?”
“咱明白了!”
“这不是普通的场景转换,这是换了大地盘?”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时,那只把他提到高空的‘无形大手’,突然就松开了手。
下一瞬,他就开始自由落地了起来。
“我的娘也!”
“老子在这里就是个‘魂’啊!”
“这里的好吃的好喝的,咱除了能闻个味,就啥也感受不到,怎么这坠崖之感,就这么真实啊!”
“......”
朱元璋虽然是个‘魂’,但他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魂’,他是来自于洪武六年的朱元璋的意识的‘聚合物’。
因为他不能对这个时代的一切,产生任何的影响。
所以,他不能吃喝这里的实物。
可这种不会影响未来的感受,他就一样也不会落下了。
好一阵子之后,朱元璋就落在了一处城门之外。
他虽然不会砸个大坑,但头发也是相当的凌乱!
朱元璋缓过神来之后,并没有看眼前的场景,而是整理完头发之后,就往下面一摸。
他知道,他在这里的极致感受,也会让还躺在洪武六年的夜里的本尊,产生细微的联动反应。
他确定自己没有在这里被吓尿,也就在确定他的本尊没有尿床。
要是他的本尊突然尿了床,再因为个什么意外被人看见,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还好!”
“还好没被吓尿......”
想到这里,朱元璋当即就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气。
紧接着,他就开始留意眼前的一幕了。
朱元璋的眼里,一个既宽阔又深邃的门洞,正在吞吐进出的百姓和商旅。
再看他面前的城外大道,说一声‘车水马龙’,也一点都不为过。
不仅如此,他还在门洞之内,看到了让他记忆犹新的,只针对商旅车马的‘城门收费亭’。
“这里是,建文元年的大同县?”
朱元璋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当即就眼前一亮不说,还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可他在门洞上方看到的,却不是‘大同县’三个字,而是‘中都城’三个字。
“这里是,凤阳县?”
“这里是,咱在凤阳县城以西营建的,中都皇城?”
“......”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眼里,就有了浓郁的‘重视之色’。
他并不知道,老天爷把他从应天府弄到中都城来,到底是为了让他看什么。
可既然他有机会看建文年间的中都城,他就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个时代的‘龙兴之地’。
也就在朱元璋把自己当成是,来自过去的‘考察者’,准备好好的考察这个时代的中都皇城之时,他的身后就传来了清晰的孩童歌唱之声。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
“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开国六年,就有五年荒!”
朱元璋听到这里,当即就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下一瞬,他就一下子想到了这首歌的出处。
‘大同县知县林昊’,就是这首歌的原创,他就当着自己的面唱过这首歌。
当然,也可以说他就是在用这首歌,向他揭发淮西勋贵在家乡的罪行。
“好你个林昊啊!”
“你竟然为了坏咱的名声,让这首歌在中都传唱?”
“咱就知道,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时,这些蹦蹦跳跳的孩子,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紧接着,他们又在自己的面前,快乐的欢唱了起来。
“好在出了个林大人,中都荒城才能变皇城!”
“好在出了个林大人,中都荒城才能变皇城呀!”
“......”
朱元璋就只能看着这些,唱着歌谣的孩子,活蹦乱跳的远去。
他清楚的看到,他们在在唱到‘好在出了个林大人’的时候,脸上瞬间就笑得灿烂无比不说,还手舞足蹈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心中顿生‘醋意’。
“这个林大人,是他林昊吗?”
“如果不是他,现在热闹非凡的中都皇城,就是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城?”
“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林大人,应该是他林昊!”
“这歌词的意思,也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朱元璋整个‘魂’都变成了蔫茄子。
按理说,他在听到这首,歌词大意就是‘他朱元璋捅了娄子,他林昊帮忙擦了屁股,还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歌谣之后,应该是在短暂的失落之后,就当即面露喜色才对。
他之所以应该失落,是因为他这个皇帝捅了娄子。
他之所以应该面露喜色,是因为有一名优秀的臣工,帮他擦了屁股不说,还把事情做得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他这个皇帝得此人才,当是人生之大幸。
可这样的人才,却是有着成为‘大明司马懿’和‘大明董卓’,甚至是‘大明赵匡胤’的潜力和苗头的林昊。
朱元璋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林昊只是在表面上为他擦屁股而已。
而实际上,他就是在高调的告诉世人,他林大人就是比朱皇帝要强!
朱元璋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想看看他于洪武二年,就开始营建的中都皇城,在这建文年间,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尽管在他看来,林昊之所以把心思花在,他朱元璋营建的中都皇城之上,是因为他有着自己那不纯的目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进去一探究竟。
原因无他,
只因为这里是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时,他的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嗓音,以及隆隆的马蹄之声!
“速速开关!”
“陛下敕令,速速开关!”
也就在此刻,一名轻装骑兵,骑着快马,直接从后面与他这个‘魂’穿身而过,并一路向门洞而去。
城门守将验看敕令之后,当即就让人抬开拒马桩。
与此同时,停止民用商旅放行,抬起所有收费亭的栏杆,并快速肃清道路。
不久之后,曹国公李景隆就一马当先,带领上千装备精良的骑兵,在两边百姓的瞩目之下,快速通过。
“这是怎么回事啊?”
“陛下怎么派兵疾驰中都呢?”
“这可是他们老朱家的龙兴之地,能有什么大事?”
“勋贵老家的亲眷们不法?”
“那是洪武初年的事,现在的勋贵亲眷,早就被镇国公收拾成大好人了!”
“奇了怪了,跟着看看去......”
朱元璋听过这些议论之声之后,也是思绪一下子就跟上了曹国公李景隆。
下一瞬,他这个来自于洪武六年的朱元璋之魂,就不受自身意识控制的,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意识再次凝聚成‘魂’之时,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李景隆的头顶。
朱元璋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如果他知道‘航拍无人机’五个字的话,他就会认为他这个在跟着李景隆飞的‘魂’,就是一架跟拍他们的‘航拍无人机’!
朱元璋把之前不受自身控制的‘转场式’场景转换,和此刻不受自身控制的‘跟飞’,当即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很明显,那所谓的老天爷,要他现在看的未来事件,就要发生在眼前了。
“吁!”
李景隆勒停战马之后,身后随行骑兵,也快速勒停战马。
李景隆只是随手一挥,就向身边的副将下令道:“围起来,未经黄子澄大人允许,不得放任何一个僧侣进出。”
副将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开口问道:“进都不可以吗?”
李景隆只是眼珠子那么一转,就赶忙补充道:“许进,不许出!”
“是!”
副将话音一落,就赶紧安排去。
片刻之后,一千精骑就以百人为单位,分成十个小队。
四个小队留在原地,一百骑兵下马,以长矛兵之姿,列队两边,一百骑兵以长矛兵之姿,直面‘明龙寺’的大门。
另外两百骑兵,则分别以弓箭手和火铳手之姿,时刻准备着。
至于剩下的六个骑兵小队,则或分散四周,或堵住后门。
如此明目张胆的排兵布阵,如此响亮的盔甲擦碰声、马蹄声、脚步声,不仅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和商旅聚集于此,也让里面的僧侣炸开了锅。
朱元璋站在李景隆的边上,看着这座位于凤阳县城以北,中都古城之内,凤凰山日精峰之下巍峨寺院,当即就明白老天爷是要来看什么了。
朱元璋的眼里,是一座四根通天立柱,所立起来的豪华牌楼。
仅是看一眼这牌楼,就足以彰显‘皇家寺院’的分量。
而这牌楼正中的牌匾,不仅上书‘明龙寺’三个字,还有他朱元璋的落款和私章印刻。
来自于洪武六年的朱元璋之‘魂’,自然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牌匾。
可这上面的字迹,又足以证明这的确是他所写。
很明显,这就是他在洪武六年之后的,未来的某一年里所写。
“要动手了吗?”
“好!”
“咱就先看看,动了这手,这些百姓会不会发自肺腑的高呼‘建文皇帝陛下万岁’!”
“......”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时,他们的调兵就已基本完成。
至此,他们已经对这座朱元璋恩赐的‘皇家寺院’,形成了包围之势。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就来到了李景隆的身边。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身穿朝服正装,背负黄稠包袱的黄子澄。
什么样的包袱,需要黄稠包裹,还要朝廷命官正装来送?
必定是针对性极强的圣旨诏书!
“曹国公啊!”
“你跑得太快了,也不等等我。”
黄子澄上喘着气埋怨道。
李景隆淡笑道:“黄大人见谅,兵贵神速嘛!”
“今天,你这位钦差大臣是主角,我们就是给你撑场面的打手,一切但凭黄大人做主。”
黄子澄不好意思一笑道:“曹国公哪里话,都是给陛下办差罢了。”
也就在他们二人相互客套之时,这座巍峨寺院的大门,就如城门开启一般,发出轴承转动之声。
随着大门的打开,所有人也都齐齐看了过去。
首先出来的,并不是说得上话的主持或长老,而是人高马大,肌肉明显,还面如‘怒目金刚’的武僧。
近百名手持棍棒的武僧,列阵于两边之后,才有一位身披大红袈裟,看似得道高僧的大僧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
“佛门清净之地,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这名大僧,看着如此‘强悍’的场面,也面如止水不说,甚至还有点目空一切的意思。
黄子澄也没有立即答话,他只是立即看向李景隆。
他在得到李景隆肯定的眼神之后,就昂首挺胸,且大步流星的向大僧走去。
所有人的眼里,黄子澄直面大僧,目光如炬且一脸严肃的说道:“大师所言甚是,可佛门虽为清净之地,但也建于我大明的国土之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这清净之地,是我皇之土,你这受戒之僧,亦是我皇之臣。”
“本官受命于我皇,乃钦差大臣,前来代皇宣旨,大师理应礼待。”
“你让这么多武僧出来,恐有大不敬之嫌啊!”
黄子澄话音一落,一张稍微憨态可掬的脸上,只是眼睛那么一眯,当即就有了一抹让人胆寒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