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钻出来的那个大洞是平白无故出现在墙上的,周围没有任何撞击物。
好好的墙上,怎么偏偏在通风管道的地方裂开了一个洞。
她心脏揪着疼,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有邻居隐约听明白了,一边胆寒一边唏嘘。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可能是不想让你伤心。”
“是啊,他已经不在人世,你不知道就算了,要是知道,还不得哭死。”
“不知道好歹有个念想。这要是我,我也不会说的,我宁愿我女儿恨我一辈子,我也不希望我女儿原谅我,却永远见不到我。只要她以为我还活着,她就踏实,她就能好好地做她的事。”
众人唏嘘不已,王倩摇头。
她爸爸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她宁愿听到真相,也不想一无所知。
江小水:“或许是他忘了呢。”
王倩怔怔抬头:“忘了?”
“他已经在这里徘徊很久了,起初是靠怨气和执念维持,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自我意识将逐渐消失,最终消散。”江小水道,“他可能忘了自己是谁,不过是执念在保护你。”
王倩默不作声。
江小水:“你最后一次见他是昨天晚上,你在楼下,没穿外套没带手机,出门的时候还忘了关煤气,它帮你关了。”
王倩回想起来,当时她抬头看向楼上,窗户前浮现出一个黑影。她以为是跟踪狂进了她的房间。
王倩:“我现在想见他。”
江小水:“不行的。”
他现在只剩下一团黑影,就算显现出来,王倩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能徒增悲伤。
她弹了一道灵符过去,一道彩光没入黑影。
黑影似乎恢复了一丝神志,怔愣之后,突然跪下。
那团黑影在拼命冲江小水叩头跪拜,一边拜一边摇头。
他不想见王倩,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
自从地震过后,他能量消耗太多,已经不能维持面孔,只剩下一团影子,不久之后,这团影子也会消失。
王倩痛哭流涕:“这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偷偷见我,我就不能见他!他凭什么替我做主,凭什么照顾我的生活,他知不知道,他差点把我吓死!”
黑影愣愣地跪着,浑身都在颤抖。
江小水有点不忍,她想了一下:“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他,他在呢。”
王倩紧紧咬着唇。
她有很多话要说,可就是说不出口。
一出口就是怨言。
可到这个时候,怎么能再怨他。
她想说爸爸我想你了,想说,你不要挂念我,好好治病,我过得很好。
可话到嘴边,喉咙就发紧,豆大的泪珠往下淌,嘴巴却像个蚌壳死死地闭着。
她担心一张口就是怨言,就是对他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指责,指责他为什么沉迷赌博,为什么不能好好赚钱,踏踏实实过日子,为什么不早点去看她,不早点找她。
为什么生病了不告诉她,不找家里帮忙。
当初见面的时候,她扭头走了,他就不能追上来吗?
王倩不敢开口。
黑影望着她的背影,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朝着江小水磕了三个头。
江小水诧异:“你确定?”
王倩不解抬头。
邻居们都诧异地看着江小水,只见这姑娘瞧着房东身后的某块空地,似乎在跟谁说话。
房东吓了一跳,猛地后退。
江小水点头:“知道了。”
“怎么?”
王倩的话未开口,忽然觉得周身暖洋洋的。
这是她许多年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暖意,仿佛幼年时躺在父母的怀里,无比安全。
仿佛冬日暖阳照在身上,晒去寒意和疲惫。
暖意过后,她的视野都清明了许多。
多日以来因为担惊受怕导致的神经衰弱好了许多,昏沉的脑子都有一些清明。
可暖意并没有维持太久,片刻后,似乎有风从心口刮了过去,身体摇摇欲坠。
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近些日子以来,如影随形的被窥视感没有了。
她猛然抬头,愣愣地看着江小水:“他呢?”
“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
江小水:“他说他是个失败的父亲,自己没本事,赚不到钱还有一身病,没什么能给你的,没脸见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事情已经解决。
黑影想献祭自己,为女儿添福。
江小水满足他,有一颗功德投入自己的眉心。
她准备走了,可见王倩的样子有点不忍心,于是道:“你也不用太伤心,他也确实不是个好爸爸,胆小懦弱无能,还是个好高骛远的赌鬼,看别人赚钱,以为自己也能行,被诈骗之后急着翻身,又被骗入赌局。”
“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要为此承担后果,你不必自责。”
邻居们有点唏嘘:“钱哪儿是那么好赚的,咱们平头百姓,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大把大把地赚钱,有也是诈骗。”
“我就说么,听说王工从前欠了赌债跑到这儿躲债。原来是这么欠的。”
“要不说,人有多大本事,就干多大的事儿,不能着急,不能好高骛远。”
王倩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房东看江小水的表情,知道那东西没了,脸上顿时恢复一些血色。
“处理完了?完了赶紧滚,搞这些神神鬼鬼的,小心我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王倩这次没说什么,她爬起来,抱着破旧的皮包,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跟着江小水离开。
房东撵着众人散开,还厉声警告:“今天的事怪力乱神,谁都别说出去,要是说出去,明天就给你们涨房租。”
当天晚上,房东就找到了第二任租户,谁知道看房的时候,房客脚滑了一下,从天台摔下来。医药费误工费不多不少正好六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