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首长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顾不上再多聊,几个人拿着圆音给的那些剪报就着急离开。
都起身要走了,白老太太却忽然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圆音手里那个泛黄的账本,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小圆,这账本,你能借我回去看看吗?最迟明后天我肯定就会还你!”
圆音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宋燕淮就率先拒绝道:
“抱歉啊老太太,这恐怕不方便,若这东西真是谢老先生留下来的珍贵遗物,那它很可能跟当年老先生的革命事业息息相关,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重要证物,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老太太也意识到她这要求有些唐突了,重新改口道:
“那我能不能抄上一小段?
“你们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拿回去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译这个账本的办法。”
圆音和宋燕淮对视了一眼后,沉默了两秒后才答应下来。
宋燕淮找来了纸笔,亲自从其中选取一小段内容抄了下来。
这边宋燕淮在摘抄,那边陈秘书则看着圆音欲言又止。
“小圆,我……”
他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圆音冲着他微微点头:“不着急,等这件事调查明白之后,咱们找个时间坐下来慢慢聊。”
陈秘书只得点头。
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认亲场合。
而且他的家人已经认错谢晓梦在前了,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都是陈家草率了。
要想重新认回圆音,最起码得先去解决谢晓梦的问题再说。
几个人很快就走了,圆音却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久久没有言语。
宋燕淮也不去催促她,就陪在旁边等着她慢慢消化刚刚的那些事儿。
好一会儿后,圆音才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冲着宋燕淮笑了笑:
“走吧,去吃饭,黄叔他们估计已经等急了!”
看着圆音强颜欢笑的模样,宋燕淮忍不住轻轻拉住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心疼地道:
“难过的话就不要硬撑着。”
谢家满门忠烈,前面三代都让谢守承给害得灭门了,就只剩下圆音这一根独苗苗。
关键是这是圆音重来一世,才得以探知到的迟来真相。
上辈子,她就那么死在了雁山那个破旧的尼姑庵里,真正的谢家到她这儿彻底消亡,连同所有的秘密,都被掩埋在历史长河里,再不会有被人知悉的可能。
上一世她从未想过要寻亲,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活了四十多年;
这辈子在得知谢晓梦鸠占鹊巢后,她甚至还觉得就这么和谢家彻底撇清关系挺好。
可如今知道了背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与真相,知晓了谢守承那一房作恶多端鸠占鹊巢,看着谢家人踩着她真正亲人的尸骨在京城逍遥得意安享太平后,她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克制,把她自己当做毫无关系的局外人了。
心里如同一团火燃烧不尽,恨意更是充斥着圆音的四肢百骸。
凭什么她谢家家破人亡,谢守承那一房却能人丁兴旺蒸蒸日上?!
她的内心甚至有一种扭曲的冲动,要不然就直接大开杀戒吧。
把谢守承抓起来,让他亲眼目睹他那一家人都是如何被她送去见阎王的!
再将那老不死的千刀万剐,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在痛苦绝望中慢慢等待死亡,不然不足以偿还他对谢家所犯下的那些沉重罪孽!
直到被宋燕淮的温暖怀抱紧紧包裹着,听着宋燕淮温声细语的宽慰,圆音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彻底外泄,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的胸膛里溢满涩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咬着牙哑声道:
“我不是难过,宋燕淮,我是恨啊!
“若不是谢守承那个畜生,我家怎么会是如今这番光景?!
“原来我有曾祖父曾祖母,我也有爷爷奶奶!
“我的父母都是英勇伟大的战士,他们都很好,比我曾经梦见过的父母还要好千倍万倍!
“如果他们都在世,那该有多好!他们一定都会喜欢我,我从来不是被家人厌弃的野孩子!”
宋燕淮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穿越来的,虽然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也将原身的亲人视为了他的责任。
但他到底没有真正和宋家人在一起生活过,所以他对原身的爷爷和父母的感情终究还是隔了一层,远不如他对圆音的爱来得浓烈。
可圆音不一样,她是真正的谢家血脉,哪怕那些亲人和她从未谋面,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还是极度渴望得到这份情感寄托的。
但这份亲情却被谢守承无情摧毁了,让她只剩下空欢喜一场。
两辈子都得不到圆满,这让圆音如何不恨?
轻拍着自家媳妇儿的后背,宋燕淮也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只能柔声劝道:
“我不是不让你报仇,这样的深仇大恨,你就是把谢家人全弄死了,那也是那一家子咎由自取。
“但你们家如今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不能为了报复那一家子,把你自己也给搭进去!
“咱们稍安勿躁,先看看情报局那边的调查结果如何,等官方拿出处置方案来,若是到那个时候,你还觉得不满意,咱们再动手也来得及!”
圆音眼睛涨得猩红,恨意仍然在翻涌,但她知道宋燕淮说的是对的。
谢家有好几个高级干部,她要是随随便便就把那一家子人全弄死了,肯定会惹出大乱子,也势必会引来情报局甚至国安的怀疑和调查。
所以这事儿必须得从长计议,绝对不能冲动行事。
“我说你俩到底在屋里磨叽啥呢?客人都走了有一会儿了,咱们怎么还不开饭啊?哎哟——”
就在圆音靠在宋燕淮的胸膛上,慢慢消化缓解着情绪的时候,黄老驴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结果一推门就看到两个小年轻你侬我侬腻歪在一块儿。
老头立马捂着眼睛,转过身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站在门口揶揄道:
“那啥,其实我们再等等也没事儿,你们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