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
帝羲一下子炸了。
“不过就是怀个孕,仗着肚子里揣个货,让你成天守着,我们就活该捡他剩下的?”
“好了,越说越过分。”
“我过分?”帝羲眼一红:“你多久去一次木白院子,多久去一次夜羽院子,就是嬴泽,一个月也见不了你几次,更别说我了......”
他倔强的擦干眼泪,不想看她。
“好不容易过来,你又要走,既然要走,以后都别过来,我就当没你这个人,省的成天惦记。”
木芸芸见他哭有点慌了,她想给他擦眼泪,却被他一下子拍开。
“别碰我。”
“好好好,不去了不去了,快把眼泪擦擦。”
“真的?”
帝羲红着眼瞪她。
木芸芸头都大了:“我让人去送点安神香,等明日再过去,这总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
这下,帝羲高兴了,他脾气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然,不得不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帝羲见她真的叫人过去传话,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
这边。
乳母在院子外翘首以盼。
“怎么大族长还没过来?”
“嬷嬷别担心,大族长定是在来的路上,岐月大人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事情,大族长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是自然。”
上次大人有孕,氏族上下发了不少喜钱,可见大族长的重视。
“是桑儿姐,桑儿姐过来了。”
小奴隶眼尖,赶紧迎了上去。
“桑儿姐,大族长呢?”
他瞧了瞧她身后,只有随行的一个小奴隶。
乳母显然也看到了,她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不好。
果然。
白桑儿抱歉一笑:“大族长有事要忙,嘱咐我过来伺候,又怕大人睡不好,挑了上好的安神香让我送过来。”
“怎么可能!”
大族长连大人怀了孕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过来?
那大人要是知道......
乳母硬着头皮,进院子把白桑儿的话重复了一遍。
“大人别生气,估计是忙着筹办大宴的事情......”
大宴有少仪大人一力操办,大族长是从不过问的。
不过这话,乳母不敢说。
岐姒一听,气的不行。
“我去找她,我阿父怀了幼崽,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敢不过来!”
“姒儿!回来!”
“阿父!”
岐姒替自家阿父委屈。
“阿父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她这样欺负你,你能忍?”
乳母也是点头。
“大人,让女姬去也好,我刚打听了,是帝羲大人拦着,不让大族长走。”
“无妨,虎族也不容易。”
他虽然在院子里,不常出去走动,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常常过来,让各院早就颇有微词,之所以没闹起来,也是怕她难做罢了。
“阿父,你不要难过,姒儿觉醒了灵脉,以后姒儿来照顾阿父。”
岐月揉揉女儿脑袋,宠溺一笑:“好。”
......
夜深了。
幼崽也被乳母们抱去睡了。
断了奶后,岐月少操不少心,夜里也能睡了整觉了。
只是,他刚刚合衣准备躺下,就听见窗户咔嚓响了一声。
声音不大。
早秋的夜里常常刮山风,岐月阖上眼,不准备搭理。
“咔嚓——”
又一声。
这一声,要持续久一些。
那是木头摩梭木框发生的咔咔声,刺耳的很,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岐月蹙眉,被吵的没了困意,他抬眼看过去。
木芸芸拎着一角裙子正准备爬进来。
岐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轻轻咳了咳。
“噗通——”
木芸芸吓了一跳,直接栽了下来。
嘶——
疼!
岐月起身去拉她。
“要死了,大半夜过来。”他揉揉她膝盖,没肿。
木芸芸有点尴尬。
“好不容易把小羲哄睡了,不放心,还是想过来看看。”
岐月不想搭理她。
木芸芸凑过来,摸摸他肚子:“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安神香也不点上,伺候你的人也太粗心了。”
“又不喂奶,点安神香做什么?”
幼崽夜里要喂奶,他这才睡不好觉,如今断了奶,自然也不需要这香了。
木芸芸抱住他:“又让你受苦了,要不我炼点避孕的丹药?”
“你敢!”
兽神垂怜,这才降下了幼崽,哪有避孕的道理。
“我这不是怕你受苦吗?”木芸芸有点心疼:“这一胎,又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还在这个节骨眼上......”
马上就是大宴了。
大宴后就是秋猎。
她还要忙蚕衣的事情,还想借秋猎发扬畜牧,太多太多事情压在心里。
“你忙你的。”
木芸芸对上他双眸。
“你忙你的,这里不用你操心。”也不是第一胎了,生姒儿和颛儿的时候还不是挺过来了。
“月儿......”木芸芸心里难受,牵住他的手。
“一年,等我一年。”她眼神慎重又认真:“一年后,我会补上我们的结契大宴,届时,邀请九洲四海的氏族都过来,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岐月看向她。
他心里骂骂咧咧,幼崽都生了,还办什么结契大宴,岂不是让人笑话。
只是,他对上她炙热的双眸,难得的,把话压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在乎这些虚礼。”
“我在乎。”
她喃喃开口。
“我在乎。”
她又重复一句。
她牵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心口。
漆黑的夜里,只有月光投射过来的影子,岐月仰躺着,只模模糊糊看到她一个轮廓。
他听她轻轻开口。
“兽神大人在上,今此缔结契约,此生此世,永生永世,绝不相负,若违此誓......”
“你疯了!”
岐月想捂住她的嘴。
木芸芸钳制住他的手腕。
“若违此誓,甘受雷罚,神形俱灭。”
天地契约法则轰然降下。
快到岐月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只是说不在乎这些虚礼,却没说要这般慎重。
天地法则下,契约之力烙印神魂,永无违逆之可能!
“你!”
契约法则之力褪去,岐月怔怔的看着她。
木芸芸俯身一吻:“总想让你安心一些,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我还能跑了不成?”岐月瞪她。
不过,话说完就后悔了。
上次两人大吵一架,他确实说过这种话。
木芸芸笑笑,不想戳破他。
窗户又开了一条缝。
山风刮了进来。
岐月躺在床上,手心上,还有方才残留的余温。
人其实早就走了。
本也没指望她过来,可......
岐月心里第一次复杂起来。
神形俱灭......
亏她能说出口。
......
白桑儿一早就过来了。
她炖了鱼汤,最是补身子的,见人醒了,立马给端了过来。
“大人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她心里还是忐忑的。
她手艺和大族长学了有七八分像了,可仔细尝还是能尝出来的。
岐月一夜未睡,其实没什么胃口。
她过来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话,他能睡着才怪了。
要是平日里,他才不管她去谁那,省个清净最好,不然,也不会找奴隶伺候她了。
可现在......
鬼使神差的,岐月问:“大族长呢?”
“大族长估计还没身呢,我去问问?”
“不必了。”
岐月问完就后悔了。
这些话,以前他绝不会开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幼崽,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闹的。
白桑儿怕他生气,把话岔开:“女姬觉醒了木系灵脉,大族长高兴坏了,赏了不少东西呢。”
她语气自豪,木系灵脉可不是那么好觉醒的。
不然,大巫医的地位也不会这么高了。
提到幼崽,岐月脸色缓了缓。
姒儿觉醒了木系灵脉。
颛儿则觉醒了水系灵脉。
“姒儿也就罢了,颛儿淘气惯的,你让人盯着点,他觉醒了灵脉,切勿好胜逞强。”
“岐颛大人不会的。”
白桑儿扑哧一笑。
“岐颛大人和少晏大人向来不对付,而这次,少晏大人觉醒了双灵脉,肯定不会纵容岐颛大人淘气的。”
她又道:
“说来也奇怪,虎族也觉醒了双灵脉。”
“小十四?”
“对。”
白桑儿点头。
有嬴氏和鹰族的幼崽还小,如今吃了洗髓丹的幼崽只有雪鼬一族和虎族还有他们上古鲛人一族。
十七个幼崽。
一个三灵脉。
两个双灵脉。
还有一个稀有的木系灵脉。
这也太过惹眼了些。
岐月蹙眉,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紧。
“大人不必担心,和帝江氏结契后,谁要找大族长不痛快,也要掂量掂量才是。”
“不是说这个。”
有了帝江氏,确实不用瞒。
只是......
此等天资,绝非小小雪鼬一族......
......
幼崽们觉醒灵脉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帝江氏。
木芸芸高兴,上下赏了喜钱,这消息根本瞒不住。
嬴明一脸激动。
“大族长那样的天资,幼崽自也不会差了,也不知道咱们少族长会觉醒什么灵脉。”
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他家大人也是双灵脉。
那就是强强结合。
三灵脉完全有可能。
嬴华失笑:“幼崽还小,急什么。”
更何况,幼崽早产,身体还羸弱的很。
嬴明一想也是,他手上不停,正在整理这些竹简:“听说,姜水岐氏那位又有孕了,不过大族长这次看也没看,都冷了好几日了。”
“真的?”
“真的,真的,我特意问的,说是忙着和大人大宴的事情,分身乏术,只让人送了不少东西。”
“明日就大宴,她忙也正常,只是不知道大宴后......”
“大宴后还有秋猎呢,大族长怎么忙的过来,更何况,这次邀请的氏族,还有......”
嬴明突然闭嘴了。
过不过来还不一定,大人说过,不准张扬。
嬴华瞧他这样子就想笑:“也没想到殷氏会过来,不过也不必太过小心,照常伺候就是了。”
“是,大人。”
说是这么说。
可嬴明怎么可能不担心。
这殷氏可不一般。
主要是和太皞氏不一般。
九尾狐和梼杌同为始祖伴侣。
始祖陨落后,神山一直在传,九尾狐族私藏了始祖唯一的幼崽。
梼杌能忍?
梼杌本就是上古凶兽,残暴成性,听闻此事后,和九尾狐族打了上万年,不死不休。
狐族老祖宗陨落后,这才彻底把九尾狐族赶下神山。
可偏偏,就在狐族下了神山后,这枚蛋找到了。
不仅找到了,还是个小雌性,十九年前就孵化出来了。
这可不是小事,要知道,始祖的伴侣,如今还有六位寿元未尽。
找到这位女姬后,这六位那是疼到骨子里。
首当其冲就是梼杌。
梼杌让诸多氏族和这位女姬结契,这些雄性都是天资卓越的佼佼者,少说也是双灵脉。
而殷氏本家,就有一位双灵脉,长的还俊俏,很受这位女姬喜欢。
殷氏彻底今非昔比了,早早搬去了神山。
而这次来参宴的,虽然只是殷氏旁系的子弟,但是沾亲带故,那也是不能得罪的。
得罪了殷氏,就是得罪了那位小祖宗!
“真没想到始祖会留下血脉,大人,你说太皞氏是不是要回神山了。”
毕竟幼崽都找到了。
误会解除。
太皞氏自然要回本家的。
“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做好眼下要紧。”
“也是。”
嬴明收拾完竹简,准备再去清点清点库洞,明日肯定是要忙的,今晚就要弄好。
......
帝江氏结契大宴。
那动静可不小。
元洲氏族全都来了。
身份不够的,也让人备了礼,一早就送了过来。
九洲四海的氏族也过来了。
那仪仗,一个比一个气派。
白桑儿筹办席宴这么久,什么没见过,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
她蹦着神,带着小雌性们小心伺候,生怕得罪了这些贵客。
“怎么来这么多人?”
元洲的氏族也懵了。
按理说,她们元洲近邻北海境,北海境可远不如其他海境富饶,这些上古大氏族,何必千里迢迢屈尊降贵过来?
就帝江氏老族长结契,也不过是送个礼,来个旁系子弟就算了。
可这仪仗,分明都是本家出来的。
“这你都不知道?”有人惊讶:“还能为什么,这次殷氏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