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抬起枪口,瞄准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人。
他没认出来奉国教授,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他认出了奉国教授的衣服。
奉国教授平时不喜欢有颜色的衣服,因此他的衣服都很朴素。
看到尸体的一刹那,雷的身体开始颤抖,控制不住眼泪流出。
他也看到了劳伦斯的尸体,还有其他老人。
他明白这些人做了什么。
雷咬着手臂,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十二组的组长和机枪手开始挖坑。
他们对着正在吃东西的老人们喊道,“你们也一起来帮忙,他是你们的英雄,你们应该亲手为他挖掘坟墓。”
老人们没有拒绝。
尽管他们已经很累了,还是配合着站起来,或用手,或用木棍,开始挖掘地上的泥土。
雷哭了很久,仰头看着天空,尽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下一刻,他低下头眼底只剩下复仇之火。
哒哒哒……
子弹打在了十二组组长的身上。
防弹衣上冒起一阵白烟,十二组的组长倒在了地上。
老人们愣住了,在其中一人的提醒下,迅速卧倒。
机枪手愤怒地大吼一声,“混账!”
他朝着雷的方向开枪扫射。
子弹打烂了植被,树干,雷的头埋在地上,抬不起来。
子弹掀起的泥土落在他的身上,其中一枚打在了他的左臂上。
十二毫米的子弹打在身上冲击力巨大,他的左臂砰地炸开,露出了森白的骨茬。
雷捏着左臂,死死地咬住牙齿,疼得忍不住大叫出声。
机枪停止开火,机枪手开始换弹。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名老人站了起来。
随后,其他老人也站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手枪,瞄准了最前面的老人威胁道,“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老人朝着机枪手丢了一块石头。
其他的老人也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过去。
机枪手还沉浸在组长死亡的悲痛中,面对老人的袭击,手枪走火,打在了一名老人的胸膛上。
老人身子僵硬,倒在地上。
其他的老人一起朝着机枪手扑了上去。
他们用牙齿,用石头,用木棍,用指甲,用所有能用到的武器,在机枪手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砊砊砊……
手枪连续开火。
随着最后一对夫妻倒下,机枪手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看着倒下的老人们,双目呆滞。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他的精神崩溃了。
机枪手大叫一声,张开嘴,手枪怼在了自己的口中。
砊!
子弹打烂了他的脑袋。
雷躺在草丛里,取出绷带,用力勒紧左臂的伤口。
等他从林子里出来,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
他茫然地向前走着,不断地摇晃着每个老人,喊着他们的名字,企图唤醒他们。
有一个老人没有死透。
雷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大姐!”
老人嘴里吐着血,好像要说什么,脑袋晃了晃,眼睛里失去了光彩。
雷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他跪在地上,张开嘴巴大喊,“啊!”
正在追叶蕊等人的十一组,听到了身后的枪声停下脚步。
突击手问道,“组长……”
十一组的组长脸色阴沉如锅底,用无线电呼叫,“十二组,听到请回答。”
无线电中只有沙沙声。
“十二组,听到请回答。”
依旧无人回答。
十一组组长说道,“出事了,不管他们,我们撤退!”
突击手问,“人质怎么办?”
十一组组长烦躁地抓住突击手的衣领说道,“蠢货,我们现在想的是怎么保住性命,让那些人质见鬼去吧!”
十一组和十二组一直不和,现在十二组已经没消息了,他疯了才去给十二组报仇。
对方能干掉十二组,说明也能干掉他们。
十一组孤立无援,这种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
至于任务什么的,他们已经抓到了人,是十二组的人没守住人质,关他们什么事情。
事已至此,十一组组长说道,“不追了,我们去山里躲上两天,等队长派人来接我们。
假如队长问起,你们都知道怎么说吧?”
剩下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就说我们追了两天,和对方交战激烈,没抓到活口。”
十一组组长满意地点头道,“可以,就这样说,如果让我知道谁出卖兄弟们,别怪我无情。”
其他三人都保证道,“组长,我们绝对不会。”
工坊,络腮胡也在准备撤退的事宜。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工坊下方的竹林中,躲藏着三个人。
老六这两天一直在发烧,后背的创面开始腐烂,林硕每天帮他清创,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巨大的痛苦。
老六不止一次想要放弃,林硕鼓励着他,让他继续坚持。
清晨,他们捉了一只竹鼠,剥了皮,用刀割肉放在嘴里嚼着。
生肉吃起来很嫩,习惯了那种恶心的触感,其实吃起来口感还可以。
最初还会拉肚子,吃了两天也就习惯了。
林硕和韩书轮流守夜。
清晨,韩书回来说道,“林哥,我发现他们今天放哨的人少了不少,可能会有大动作。”
林硕想了想说,“再观察观察。”
整整一个上午,林硕和韩书都在轮流监视着工坊方向。
他们对周围的地形比络腮胡等人更加熟悉,由于对方哨兵的减少,他们有时候甚至可以从石泉江游过去,靠近堤坝。
林硕看到了他们已经收齐了营地,将物资集中在一起。
他们这是要离开?
林硕思索了一会儿,巨大的欣喜感涌了上来。
他们撤退,只有一种可能,祖国的救援快到了。
对方的留守的人不多,林硕绕到了下游,潜入了工坊中。
络腮胡的临时指挥所在工坊的东南角,其他地方都已经被大火吞噬,变成了废墟。
林硕翻过堤坝,钻到了废墟中。
看着昔日生活过的地方变成了这副模样,林硕的心中难免有些悲痛。
也对这些海盗更加痛恨。
可能是快要撤离了,哨兵的防守也松懈了下来,每天只有两个人站岗,没怎么巡视周围,只是站在堤坝上聊天。